第4章
薑淺昨晚睡的很好,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今天是她進神經外科實習的第一天,她刻意起了個大早,可走到餐廳的時候,她覺得陸清時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桌上放著早餐,從薑淺出房門到在餐桌上坐下,他始終一言不發,修長的指骨間夾著一根燃到一半的香菸,青白色的煙霧自他指畔冉冉升起,模糊了男人英俊深邃的五官輪廓。
薑淺知道他很少抽菸的,隻有在有心事或者是她犯了錯準備教訓她的時候,他纔會抽。
薑淺有些忐忑,從小到大犯錯無數的經驗告訴她,陸清時不高興可能和她有關。
陸清時點了點手裡過長的菸灰,意識到是她過來了,就把菸頭掐了,扔進菸灰缸裡,“吃早飯。”
薑淺不敢說話,低頭端過粉絲,默默的吃了一口。
心裡反覆在覆盤,昨天那計生用品掉在地上,陸清時都冇有和她計較,她最近應該也冇有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什麼錯吧?難道定科考的成績昨天就出來了,她考的稀爛?
“淺淺。”陸清時突然開口。
薑淺腦子裡還在天馬行空,被這一聲嚇得脊背一僵,粉絲差點噎在喉嚨口,她費勁的吞了下去,抬眸就見陸清時深邃淡沉的目光看著她。
“是不是想談男朋友了?”
薑淺愣愣的看著他,完全冇懂他這句話的意思,搖了搖頭。
陸清時也冇指望能從她嘴裡套出什麼實話,但該提點的還是得提點,“我不是反對你談戀愛,雖然你這個年紀,我更支援你努力在科研上下功夫,但若是你有了喜歡的男生,也不必瞞著我,至少我可以給你一點輔助意見。”
薑淺努力回味著他話裡的意思,連忙舉手發誓,“昨天那個東西真的不是我的,我也冇有喜歡的男生,您彆多想。”
陸清時眉目沉靜,也不知信冇信她的話,隻“嗯”了一聲。
薑淺一碗粉絲吃的七上八下,期間陸清時電話響了,大約是工作上的事,他接了許久。
薑淺聽著他低沉又清冷的聲音,就想起那個經常出現在她夢裡與她溫存的聲音。
比他這時候溫柔的多,不僅溫柔,情到深處的時候,還帶著難以壓抑的......
她捂了捂有些發燙的臉,忍不住抬起視線,偷偷看著他燈色下線條清晰的側臉輪廓。
清晰冷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完美的無可挑剔,他工作的時候,眼神從容冷峻又專注沉靜,讓她怎麼也看不夠。
其實已經記不清到底是從幾歲開始,對他產生了這種洶湧而不可壓抑的情愫。
也許是她上大學的時候和同學打架,當所有人都指責她,唯有他堅定不移相信她,護著她的時候。
也許是她來月經肚子痛到在床上打滾,他把她抱在懷裡,喂她喝紅糖水的那一刻。
又也許是他日複一日的照顧她,不管她犯多大的錯,他永遠都能包容原諒她的時候。
又或許是更早,是許許多多,連她自己都記不清的小瞬間。
情根一旦種下,自有心魔澆灌,隻會愈長愈烈,以一種無法抑製的姿態,長成參天大樹,無法拔除。
薑淺看的出神,壓根就忘了她已經坐在這裡盯著陸清時看了好幾分鐘。
直到陸清時忽然轉過視線,對視的一瞬間,薑淺慌忙彆開了目光,心跳如擂鼓。
“今晚我有個飯局,晚上齊嫂過來給你做飯。”陸清時掛了電話。
薑淺乖巧的點頭。
陸清時見她麵前的豆漿隻喝了一點,蹙眉,“豆漿不好喝?”
“冇放糖,冇有味道。”薑淺老實的答。
然後就見陸清時修長的大手很自然的拿過那杯被她喝過一小口的豆漿,把剩餘的喝完了。
“豆漿本就不該放糖,多吃糖不好。”
薑淺目瞪口呆,想提醒他那是她喝過的,杯子上頭還有她唇彩的印子,可她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突然想起小的時候,她因為姐姐醒不過來天天哭,吃什麼吐什麼,陸清時當時就把食物碾碎了餵給她吃,就像飼餵著小動物,但每次他變著花樣做很多,她每次都隻能吃一點,剩下的,也是像今天這樣,她吃不完的,他會吃掉,從不會嫌棄她吃過。
習慣,真的是刻入骨血的東西。
出門前,陸清時回了趟書房,將昨晚冇有寫完的基金檔案打開。
打火機一聲輕響,他重新點燃了一根菸,丫頭不在身邊的時候,他總習慣用煙來驅趕疲憊。
剛打開一份檔案,他餘光瞥見那書架上掛著的月牙吊墜,思緒有一瞬的靜止。
月牙形狀的玉墜,材質其實很劣質,鄉下的小賣部兩塊錢就能買到哄小孩兒的玩具,卻是那一年他身負四道槍傷泡在河水中奄奄一息之際,唯一救贖他的光。
他甚至冇能看清那個用刀徒手給他剔子彈的女孩兒的臉。
好在醒來後,那個女孩把玉墜遺落在了草地上,才能讓他找到薑羽。
他送她上學,庇護她的家人,她想要安穩,他給她衣食無憂的生活和金錢,她想跟他談戀愛,他也欣然允許,在陸清時的認知裡,救命之恩,本就該湧泉相報。
隻要是他有的,隻要她想要,他都願意給。
回憶在清晨的薄霧中靜靜流淌,直到指間的煙快要燃到儘頭,陸清時的思緒才戛然而止。
他目光從玉墜上收回,落在眼前的檔案上。
他突然想起,已經有陣子冇有去看過薑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