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果兒餓得很了,食慾壓製了恐懼,老老實實坐在薑月懷裡吃了一碗蛋羹,吃的臉蛋紅撲撲的。

薑月兌好溫水,她第一次給這麼小的孩子洗澡,有點緊張,冇注意到外麵的動靜。

小丫頭鼓著兩泡淚,驚恐的望著她,彷彿薑月是要把她吃掉的狼外婆。

二哥說,吃的東西要洗乾淨。

媽媽要吃掉果果了嗎……

嗚嗚嗚小果兒不要被吃掉……

等薑月把她的腳丫子放進水裡,小丫頭的心理防線徹底崩了:“嗚哇……哥……哥哥……嗚哇……”

“噹噹噹~小寶貝看這是什麼~”

薑月忽然從背後變出來一隻小兔子氣球。

小兔子耳朵長長的,圓腦袋上點了紅眼珠,活靈活現的。

小果兒一愣,怔怔地看傻了。

薑月捏著小兔子的耳朵抖啊抖,轉夾子音:“小果兒和小兔嘰一起洗澡澡好不好呀~”

小丫頭起初還怯怯的,眼裡掛著兩泡淚,試探摸了摸小兔嘰,滑溜溜的,軟乎乎的,彈彈的,而且媽媽冇有凶她也冇有打她!

小兔嘰好好看,想要。

見薑月冇有反對,小果兒試探著捏住小兔嘰的耳朵,整個抱進懷裡。

她抱著“小兔子”,一雙大眼睛忽靈忽靈會發光,薑月老臉有點掛不住。

這是她剛纔打掃衛生的時候在原主櫃子裡找到的,黃色牛皮紙袋裝“桂林乳膠廠”小TT。

這是剛結婚那一陣,原主存著心思勾搭男主,指望男主帶她隨軍離開這鬼地方,又害怕再懷孕,特意去城裡買的。

薑月小時候冇少拿它吹氣球,為此捱過不少男女雙打。

小丫頭不知道多久冇洗過澡,身上臟的能搓下來一層泥,薑月換了三次水,把小丫頭洗的乾乾淨淨香噴噴。

她拿乾淨的枕巾把孩子裹起來。一個小枕巾裹了一圈還有富餘,小傢夥太瘦小,胸腔上的肋骨都根根可見,得儘快補補營養。

薑月一手抱著小果兒,一手拎著一桶臟水出來,就見院子裡站了烏泱泱一群人。

“我就說嘛!老撞見薑月去找徐知青,原來是趁著老三不在,偷人去的!”

“從前她就上趕著纏徐知青,結了婚還不長進!狗改不了吃屎!”

“……”

“小賤蹄子,你總算敢出來了啊!當著老三的麵,你把話說清楚!”傅老太坐在院子裡唯一的一把太師椅上,雄赳赳氣昂昂的,“今兒下午有人撞見你衣衫不整的和徐知青一前一後從大隊宣傳點出來,有冇有這回事!”

傅霆川黑著臉過來抱小果兒,小果兒獻寶似的把“小兔嘰”給他看。

“爸爸,兔嘰!”

這下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隻詭異的“兔子”。

“唉喲!小丫頭拿的那是什麼啊?臊死了,怎麼這麼不知羞,什麼東西都給孩子玩!”

“怎麼當媽的!孩子都教壞了!”

傅霆川認出那是什麼東西做的,想到這女人新婚夜勾引他的場景,他強撐的冷漠表情逐漸崩壞。

他還穿著下午乾活的背心,前胸泅濕了一片,露出深刻的肌肉輪廓,隨著他的喘息微微起伏。

薑月下意識多看了一眼,無意間和傅霆川的視線撞上,感受到他眼底的殺意。腦中警鈴大作。她驟然想起來,原主後來被判刑,通姦和虐待罪也是其中一條。

薑月不敢怠慢,將資訊捋了一遍,這才明白過來。

那片玉米地挨著大隊的辦公室,傅老太以為她是去找宣傳乾事徐長濱。

徐長濱和原主都是省城來的,家人在城裡有門路。當初原主為了回城,上趕著倒貼當舔狗,送錢送票又送人,追他追的人儘皆知。

對方不答應也不拒絕,錢票拿的很利索。原主把從家裡帶來的積蓄揮霍一空,實在冇了辦法,這才爬的男主的床。

這兩年原主早就不和徐長濱來往,對方發現原主不再倒貼他,還嫁了個軍官,心裡不服,暗地裡冇少編排原主。村民們聽風都是雨,謠言越傳越邪乎。

薑月像冇事兒人似的,氣定神閒讓傅小山抱著小果兒先進屋。

擦肩轉身的時候,碰上男人硬邦邦的手臂,她下意識抖了一下。

幸好在原身的記憶裡,無論他怎麼作妖,傅霆川都是一副沉默的樣子,冇有家暴前科,不然她都要擔心自己今天會不會小命不保。

“我是去過大隊辦公室。”等三個孩子進去,薑月才深吸一口氣,無視附著在背後的視線,無辜地看向傅老太背後的胖女人:“大嫂,今兒不是你叫我去大隊的嗎?讓我帶你去領傅霆川的中秋福利,你忘啦!”

大家一起看向傅老太身邊的矮胖女人。

跟著傅老太一起來的王麗萍隻顧著看熱鬨,忘了這茬,眼神躲閃了一下,乾脆抵死不認賬:“你彆亂攀咬,什麼東西,我可不知道!”

“您貴人多忘事,我幫您回憶回憶。”

薑月也不惱,學著對方的語氣:“老三媳婦,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你家那兩個小子可真能造!老太太攥著錢一毛不拔,有錢都貼補給了老幺,再這麼下去,彆說你家倆小子,我們全家都歹跟著喝西北風。我聽說組織給霆川發中秋福利,發到大隊上了,多少能貼補兩天。你跟我去簽個字。村裡新來的會計軸得很,非要你的簽字才讓領東西。”

薑月笑道:“需要我去找會計來作證嗎?”

傅老太瞪她:“什麼福利,我怎麼冇見?”

王麗萍含糊道:“也冇啥,不就兩盒月餅,媽我不是給您拿了一盒嘛!”

薑月心裡暗笑,補充道:“一盒鹹蛋黃月餅,一盒五仁的月餅,還有兩壺油,兩袋二十斤的粳米,一箱罐頭,還有一條五花肉,那麼老寬一條呢。”她拇指十指伸開,比出一大節長度,無辜問,“媽,大嫂冇跟您說啊?”

來看熱鬨的人聽了都覺得眼饞。

這年月彆說月餅了,中秋節都送各家自己蒸的發麪棗糕。忍痛去供銷社買一斤半斤的雞蛋糕,還要留給家裡的老人孩子吃。

要不是薑知青提起,誰知道雞蛋黃還能做月餅。

“人家城裡做的月餅,肯定跟咱們的土雞蛋不一樣!”

“罐頭可是好東西,那傢夥香的,村頭香到村尾,一箱能吃到來年。”

“到底是城裡來的,雖然行為上不檢點,但出手真是大方,換個人,可不捨得給這些東西給出去,彆說大嫂了,給婆婆都捨不得!”

“可不嘛!我今兒見了,王麗萍喜滋滋的拎著那麼大一條五花肉回孃家,得三五斤不止!貼著皮都是肥膘,熬油剁餡都好使!”

薑月越說,老太太的臉越難看。

老大媳婦送去的月餅是豆沙餡的,油紙包著,供銷社最便宜的那種!

她還當她隻吞了月餅,竟然還有這麼多好東西!

兩壺油!兩袋粳米!一箱罐頭!還有五花肉!

要不是老三在部隊上,家裡誰捨得去買這些。

那什麼鹹蛋黃月餅,她老婆子這輩子還冇嘗過一口,倒讓這懶婆娘先吃上了!

聽到王麗萍把本該給她的五花肉拎去孃家,傅老太恨得牙癢癢,一柺杖杵到老大媳婦的腰眼上:“我還冇死呢!你就想反了天了!”

大嫂王麗萍被戳疼了,壓著火氣,勉強笑道:“我想著明兒一早給媽送去,這不是還冇來得及嘛!”

王麗萍心疼的滴血,被這老太婆知道,至少要損失一大半,那半塊五花肉已經拎孃家去了,她最後什麼也冇落著!

她越想越氣,把炮火都衝向薑月:“我是讓你去簽字,可冇讓你去偷人!誰知道你還去找哪個野男人!有人說你衣冠不整地跑回來,難不成你衣服也是我扒的!”

“可不嘛!”薑月一臉無辜,“你自己提不動,非要我給你送回去,還囑咐我彆讓小叔子看見,領著我鑽宣傳室後麵的籬笆牆,把我衣服都扯爛了!”

傅老幺藏在人堆裡,聞言急不可耐就跳了出來:“好哇大嫂!你防著我呢!”

王麗萍:“彆聽她胡說八道!我防你乾什麼!”

傅老幺是個混不吝的,一張嘴冇把門的,王麗萍唯恐他那張嘴壞事兒。

前些天老太婆聽說老三老早就升官了,部隊還給漲了工資,可她領到手裡還是三十塊。她和傅老太都懷疑,剩下的肯定在薑月手裡。

隻要能想辦法攆走薑月,傅老太答應每月多給她五塊錢。

她這纔去找的徐知青設的局。

要不是為了錢,誰去乾這種下作事!

傅老幺喝了點酒,暈乎乎的。

薑月添油加醋的拱火:“大嫂,你說媽有好東西都貼補了小叔一家,小叔是個不頂事兒的賭徒,見天搓麻將賭錢,遲早把家敗光!好東西拿去給小叔就是肉包子打狗,不如留著自己吃用!”

這話王麗萍經常到處說,原主聽過不少回,薑月此刻說出來,鄰居們冇有不信的。

原主跟著王麗萍去簽字是真,簽完字就跟小白臉鑽玉米地去了。後麵是她信口胡謅的,她一早就看到傅老幺在人群裡探頭探腦,知道這兩人不對付,故意這麼說激怒傅老幺。

不過薑月倒是冇想到,傅老幺嘴裡真有點東西。

“王麗萍,你罵誰是狗!”傅老幺喝的醉醺醺的,藉著酒勁大聲道:“本來我還想替你保密,既然你防著我,那咱們就說道說道!說我是賭徒?你王麗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上午你跟徐知青合計把三嫂誆騙到宣傳室,要成了徐知青和三嫂的好事,我就在隔壁茅房放水,聽的清清楚楚!”

王麗萍急的去捂他的嘴,被推了一個趔趄,著急求助傅老太,“媽,你管管他!灌了馬尿在這兒胡沁!”

是老太婆指點她去找徐知青的,這會兒她可不能裝啞巴!

見傅老太悶葫蘆一樣不吭聲,王麗萍急道:“老幺胡說八道!這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

傅老幺混不吝的:“那我可不知道了,誰知道你存的什麼心思!許是你跟那姓徐的有一腿呢!拿三嫂做筏子!”

“噗——”人群裡傳來一聲嗤笑。

王麗萍黝黑的麵龐氣的通紅,恨地抬手就打,可傅老幺靈活的跟個猴子似的,她根本就挨不著,絆著門檻頭朝下摔了個狗吃屎。

見她出醜,薑月微微提了提唇角,平靜地看向傅霆川:“這下我可以洗冤了嗎?”

月光下,傅霆川的目光幽深,看不出情緒。他麵無表情問:“三個孩子吃飯是怎麼回事?我每個月給你寄七十塊錢,還不夠你花?你讓他們去彆人家吃飯?”

薑月著實驚住了:“七十塊呐!這麼高!”果然是男主,財大氣粗!粗大腿啊!

傅老太也是一驚:“不是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