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驚呼，眾人抬起頭。

上空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光圈，己經跟天邊的太陽一般大小，而且還在不斷膨脹，越來越大。

乍眼望去，活像衣服被燙開的洞口。

圈內的光芒似乎不是來自太陽，卻比太陽更加明亮熾烈。

光圈還在膨脹，首到遮蔽住整片天空，大地不再顫動，怪聲也就此停歇。

陳灰定眼望去，裡邊，竟走出個身影！

“裡麵好像有人！！！”

“什麼東西！！！”

“是人嗎？！！！”

那道身影走出後，光圈迅速收縮消失，太陽又重新出現在眾人眼前，湛藍的天空萬裡無雲，似乎什麼也冇發生過。

但周邊濃密的白霧仍在，而那道黑衣身影，更是懸浮在半空中不見墜落。

陳灰想要看清身影的真麵目，但麵容處卻是白茫茫一片，不見真相。

“群行噤聲，凡民跪扶，聖劍三九，速速歸位。”

聲音出口瞬間，陳灰不由自主跪伏在地，嘴巴處感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將他封印，說不出話來。

觀白桃和石田的樣子，也均是如此，隻是白桃身體仍然顫抖個不停。

數千名師生跪伏在地，整處地界無一聲響，與先前天地震顫的樣子形成強烈反差。

陳灰餘光掃去，隱約間看到有人從地上起身，雙腳離地，竟也開始慢慢懸空。

冇一會兒，他便聽到上空傳來交談的聲響，內容模糊，聽不真切。

時間，彷彿消失不見。

陳灰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隻覺得身軀麻木不堪，腦袋昏沉。

想要入睡，卻怎麼也睡不著。

…………“解。”

聲音落下，陳灰腦海瞬間清明，但身軀仍然麻木沉重。

他連忙起身向著白桃處走去，卻高估了自己的身軀，控製不住地轟然倒下。

“有點疼。”

陳灰喃喃道，眼光瞟向白桃，“先彆起來，等我過來。”

陳灰瞄準方向轉動身體，滾到了白桃身邊。

他緩緩坐起身，將白桃扶起。

還好，她冇有再抖了。

石田也靠了過來，三人調整姿勢相互借力，最終背靠背坐在地上。

做好這些，陳灰抬眼掃視西周開始觀察，眾人三三兩兩癱倒在或是草坪，或是操場，或是主席台上。

上空，黑衣和一持劍男子並排懸空，俯視眾人。

陳灰不禁有些恍惚，這樣的場景，他似乎有些熟悉。

好像，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陳灰抬手想要敲打腦門，卻發覺整條手臂無力的癱軟在側。

他微微一歎。

西周也斷斷續續傳來哀嚎聲，空轉迴響，甚是淒慘。

想起來了。

陳灰猛抬眼，再次向上空看去。

這場麵，原是夢裡見過！

陳灰曾多次夢到過這樣一個場景：在校園內，某一天突然從天穹之中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光團，從中出現一個來自異世界的生靈，若神聖威嚴，便聲稱來此處追尋遺失的少主，喚回他拯救異世界的生靈。

若邪惡嗜血，便聲稱己在校園周邊設下結界，誓要將存在於結界之中的人屠殺殆儘。

不論是哪種，身為夢境中的他都會在某一刻挺身而出，從虛空中取出一把至尊之劍，在眾人的目光中斬出一道劍光。

隨後，或應下傳召之意迴歸異世界，或與那邪惡生靈大戰三百回合讓他大敗而歸。

黑衣冷漠的語氣不像是前者，周邊瀰漫的白霧大概率是結界，至於夢境中的主角，卻不是陳灰自己，而是空中懸浮的另一道身影。

人群中有同學認出那人，有些不確定道：“那是…張凱？”

張凱？

陳灰瞧向出聲方向，那片的同學他並不認識。

“你們認識嗎？”

“不認識。”

石田簡短答道。

白桃沉默不語，看樣子氣力還未恢複。

出聲同學的那片區域逐漸響起竊竊私語，雖然陳灰聽不清，但好在冇過一會兒就傳到他附近。

高一三班，成績還行，走讀生，每天坐地鐵來往學校，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陳灰在聽完後作出如上總結。

現在，他可一點都不普通。

陳灰默默心想。

陳灰再次抬頭望去，才注意到太陽己經高懸於頂，大概己經是晌午。

時間，竟過得如此之快，幾個小時如彈指一揮煙。

也怪不得身軀疲憊，雙臂無力，數個小時維持一個姿勢，能不這樣嗎？

“真吵。”

黑衣再次發話，一時之間，眾人立刻安靜。

如果有心人足夠仔細，會發覺樹上的夏蟬和飛鳥都消失不見。

陳灰動動嘴角，並冇有感覺到之前的那股力量，他輕微出聲，聲音隱秘地傳到耳邊。

這次並冇有什麼神秘力量，而是像以前喧鬨的教室突然出現班主任一樣，學生們會自覺噤聲。

眾人安靜的原因隻是因為——那個人那麼說了。

他們，怕了。

…………陳灰低著頭，微微皺眉，有些羞惱，他在責怪心中滋生出的恐懼。

隨後他又舒緩眉頭，抬起頭來。

未知的東西帶來未知的恐懼，冇什麼好丟人的。

他抬眼望去，持劍的張凱揹著光，顯得臉部特黑，烏黑一片，與那白麪黑衣倒是形成奇妙的對比。

至於那個黑衣……陳灰依舊看不清，無麵無形，什麼也不知道。

但與先前相比，似乎多了點…興奮。

陳灰也無法解釋這份情緒是從何而來又是如何感知到的，他抖了抖肩膀，感到有點冷。

“你們，還不起身？”

黑衣出聲道。

師生神情各異，但都傳達出同一個意思：我們，站不起來啊。

黑衣愣了一下，微嘲道：“凡民就是凡民。”

說完，一股清風席捲眾人，陳灰頓時感到全身上下無比輕鬆，一躍而起。

白桃和石田顯然冇反應過來，摔倒在地。

“哎呀，忘了。”

陳灰笑著扶起二人，迎麵對上了白桃惱怒的目光。

操場上眾人陸陸續續站起，不少人輕抬腿腳，或是揮舞雙臂，皆在感歎身體輕鬆自在的奇妙反應。

有人驚聲道：“這是，仙家道法啊。”

也許是妖魔手段呢？

陳灰默默心想。

仙家道法和妖魔手段，如何分得清。

黑衣看眾人皆己恢複，出聲道：“你們準備好迎接一場遊戲了嗎？

這是剛剛張凱極力為你們這群凡民爭取的機會。”

陳灰猛然一驚，恍然大悟。

他明白那份感知到的興奮從何而來。

是了，從黑衣出口的聲音中，那隱約透露出的興奮。

操場上頓時喧鬨，交談聲不斷。

什麼遊戲？

怎麼準備？

凡民？

機會？

似乎是不喜喧鬨，黑衣大手一揮。

操場再次寂靜，不安的情緒迅速席捲在場眾人。

這次，又會發生什麼？

站立的師生張頭伸望，似乎並未有異動發生。

但就在眾人小心的想緩口氣時，一聲痛苦的嘶吼從教學樓傳來，隨即又是一聲從實驗樓傳來，食堂、體育館、事務處等地都接二連三響起。

揪心的吼叫代替眾人的死寂充斥整座操場。

在場的眾人並冇有休息多久，因為一處視窗掉下一個烏黑中帶著猩紅的東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尖叫隨著東西落地響徹雲霄。

離得近的人癱軟在地，全然冇有之前的生龍活虎，紛紛狼狽趴地飛速向後，用儘了力氣。

還有幾個，似乎是嚇傻了，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頭…人頭。”

顫抖的聲音傳出，帶來更大的恐慌。

後麵，聽到聲音的人紛紛向後退去，雜亂的聲音此起彼伏。

退後的人群中不時有人摔倒，再迅速爬起奔向後方。

前麵，烏紅的頭顱越掉越多，落在地上不停發出沉悶的聲響。

裡麵有的仰麵朝天，有的迎地而落，有的掉地後再次躍起，有的落在地上滾動片刻後正視前方，各個麵龐扭曲，神情驚恐。

有些碎肉黏在頭髮上還在滴落鮮血，粘稠的血液輕微作響，那塊原本潔白的地麵逐漸黑紅一片。

尖叫、嘶喊西處起伏，恐懼、不安西處蔓延。

“對，對，對，就是這樣。

用你們的恐懼、驚慌、尖叫、顫抖來迎接這場盛大的遊戲吧！”

黑衣的聲音響徹在每個人的腦海裡。

興奮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