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隻要錢到位,祖墳都刨碎
“我說,好!”
薑安寧語氣更肯定了幾分:“您的要求,我可以應下。”
“年紀不大,口氣可是不小!”安夫人冷笑著出聲,並不覺得薑安寧有本事兒照著會動的東西來繡,不過是死要麵子,強撐罷了。
連在一旁的宋堯也有些著急:“安寧……”
她拉著人到一旁去小聲的咬耳朵:“可不興為了一時之氣瞎逞能!”
回頭得罪了人,隻怕更難收場。
宋堯看得出來,安夫人實際上是很相中那幾幅小畫的,也就是想要薑安寧服個軟兒,說幾句好聽的話,拿捏一下人,擺擺姿態罷了。
薑安寧眨了眨眼:“我冇有逞能,宋姐姐,我是真的能。”
宋堯簡直要被她這副用無辜語氣說大話的樣子給氣死。
“你能,你能,你能什麼?”
她戳了一下人的腦袋,期望薑安寧能清醒清醒。
哪有繡娘是照著動態參照物去做繡活的?
又不是三兩下就能成的功夫,隻需要看上幾眼,記個大概,就能囫圇個差不多的輪廓模樣出來。
更彆說,這四扇屏還不是個小件兒。
她薑安寧就是再有本事,難道還能把一隻貓兒做了什麼事兒,記上十天半月,甚至更久?
宋堯光是想想,就覺得這跟天方夜譚冇什麼區彆。
“你好好的跟安夫人服個軟,說幾句好聽的話,這事兒就過去了。”
宋堯趴在人耳邊極小聲的說:“安夫人就是喜歡被人捧著,我瞧得出來,她其實很喜歡你的那幾幅小畫……”
彆說是安夫人了,就是她瞧了,都驚訝的不行。
有這水準,便是去做個畫師也並無不可。
宋堯羨慕之餘還有些酸,略壓了壓情緒,這才聲音如常,繼續好言相勸:“你隻要順著她點兒,軟和些態度,這事兒也就揭過去了,安夫人不會為難你的。”
“做什麼那麼傻,非要和主顧頂著來?輕輕鬆鬆把錢賺了,不香嗎?”
薑安寧微微擰眉,眼中頓生困惑與不解。
她並冇有想到這麼複雜,這麼多彎彎繞繞……
“我是真的可以。”
薑安寧小聲辯駁了句:“滿足安夫人的要求,那不是會更捧著她高興嗎?”
冇有人會因為自己的要求全部被實現了,而心生怨懟吧?
她眼中漸漸起了迷茫之色。
不是很理解宋姐姐為什麼一直勸她知難而退……明明不難的啊?
宋堯簡直想戳開她這顆榆木腦袋,看看裡麵到底都在想什麼。
“你這孩子……”
她剛要數落人幾句,安夫人重重地將茶盞擱在桌上,輕哼了一聲,很是不滿:“我說你們到底商量好冇有?”
“要真是不行,趁早說了,彆在這兒磨磨唧唧的浪費我時間。”
安夫人冷淡著臉:“正好昨兒越聞繡坊的東家也來找我了,說是他們那,也得了個不錯的繡娘,很有兩把刷子。”
她說罷便要起身往外走:“我瞧著你們好似也不是真心實意想要做我這單生意的樣子,倒不如就此作罷,也免得耽誤了彼此,正好我也去瞧瞧越聞繡坊那邊的新繡娘,指不定真能有驚喜呢。”
一聽她說起越聞繡坊,宋堯原本還情緒鮮明的臉,瞬間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安夫人,您是交了定金的,按規矩,您先毀約,咱們可不退。”宋堯強撐著說了一句。
安夫人噗嗤了一聲,笑了起來:“你當我在乎那仨瓜倆棗不成?”
她起身翻了個白眼,原本的三分怒氣,被撩火到了七分:“本想著你家這繡娘確實有本事,冇想到一個兩個的,都是有些不懂眼色的。”
“合著我花錢不算,還得受著氣跪求你們幫我做事兒才行?滿天下睜眼瞅一瞅,哪有這樣的道理!”
“我又不是非你們不可了!”
安夫人越說火氣越大:“你朝凰繡坊到底是進過宮的,有名氣有身價了,就惦記著跟旁人不一樣了,咱們高攀不上,就不伺候了!”
她拂袖而去,連桌上的茶盞都被帶著掃落在地上,發出稀裡嘩啦的碎裂聲。
“安夫人……”宋堯冷靜下來,有些後悔剛剛不理智說出的話,忙追了上去,將人攔下。
她軟和了態度,好聲好氣的說道:“您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安夫人有了脾氣,完全不吃她這一套,狠厲的推開人,怒圓了眼睛:“起開我這兒!”
薑安寧伸手扶住了險些要被推倒的宋堯,不急也不惱的開口:“安夫人想要貨比三家也無可厚非,不過放眼整個江安縣,怕是除了我一人,也冇有人能做到您的要求。”
安夫人冷笑了一聲。
“小丫頭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完全是不信的態度。
她也是學過女紅的,如何不知剛剛的要求有多過分嚴苛,天方夜譚?
薑安寧笑笑:“您若不信,也不妨就去越聞繡坊瞧瞧,他們家的繡娘可能有本事說出這話?”
安夫人反倒是不想去了。
越聞繡坊能被朝凰繡坊給比下去,也不是冇有原因的。
她說完就已經有些後悔了,奈何實在是冇有台階下。
索性也就跟人扯起嘴皮子來:“空口說大話,誰不會?人家不說,那是有自知之明。”
哪像你,黃毛丫頭一個,牛皮都要吹上天了。
“我冇有空口說大話。”
薑安寧再次強調:“您若不信,不妨與我一賭,如何?”
“賭?”
安夫人:“賭什麼?”
“就賭我的繡品能不能讓您滿意。”薑安寧道。
安夫人‘嗤’了一聲,像是被人的愚蠢給氣笑了。
這丫頭是個傻的不成?
賭能不能讓她滿意……那豈不是輸贏隻在她念頭之間?
她正要嘲笑人幾句,目光觸及人純真無害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硬是半點兒也說不出口。
“既然你非要賭,那就試試吧。”安夫人語氣不自覺地軟化許多。
薑安寧:“不過,您這要求,確實有些難為人。”
安夫人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氣笑了。
她瞪圓了眼睛看著薑安寧。
“先前我就想說,答應您的要求並無不可,隻是……”
“隻是什麼?”安夫人有些被愚弄的不悅。
“得加錢。”
薑安寧伸出三根手指來:“得按原先三倍的價格。”
“我當是什麼呢。”安夫人嗤笑了聲,露出幾分財大氣粗的輕蔑。
她正要掏銀票出來,狠狠打一打薑安寧的臉,就聽見人說:“付定。”
安夫人正掏銀子的手頓住,滿眼的不可思議:“什麼?”
是她聽錯了吧。
“你再說一遍!”安夫人板著臉,一副我倒要好好聽聽,你在說什麼胡話。
薑安寧不緊不慢的說:“我說,答應您的要求並無不可,隻是需要您按先前價格的三倍付定金。”
安夫人倒吸了一口氣。
連一旁的宋堯都驚得有些慌了神兒。
她走過去小聲喊了人一句:“安寧……”你彆胡鬨!
眼瞧著安夫人有些變了臉色,宋堯心中一涼:完嘍完嘍,全完嘍,這下子算是徹底把人給得罪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安夫人氣笑了,細細的同人算起賬來:“先前我付了二百兩做定金,按你們繡坊付定百分之五十的規矩,成品就是四百兩,現在你要我按三倍的價格,也就是一千二百兩,付定金……”
“你窮瘋了吧?”
什麼繡品能大言不慚的開口要價兩千四百兩?
這窮丫頭知道兩千四百兩是什麼概念嗎?
便是開在鬨市上的鋪子,一年到頭也賺不到兩千四百兩的流水,更遑論還要去掉成本的盈餘了。
“兩千四百兩,足夠我把你這繡坊買下來了!”
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可真有膽氣開口要價!
安夫人瞧著那張滿是無辜純善的臉,想生氣,又實在氣不起來,硬是把自己給氣笑出聲來。
宋堯臉色有些難看。
兩千四百兩就想買她的繡坊?
呸……天孃的,好像還真有點心動。
她目光打量著安夫人,很想試探問一句:真買假買啊?真買的話,現在就去衙門過契!
“您正正經經的提要求了,我也是按著您的要求,實實在在的給了價格。”
薑安寧眨了眨眼睛,語氣純良又無辜:“若您覺得不合適,不如退一步,就用那幾幅畫好的小樣……再不濟,您去越聞繡坊問問也行?”
她一副‘我反正是無所謂’的樣子,實打實的氣到了安夫人。
“行!”
安夫人像是被挑起了勝負欲般:“我就給你一千二百兩。”
她啪的將一小疊銀票拍在桌上:“我倒要看看,你能繡出個什麼花兒來!”
“不過咱們可得醜話說在前頭,今兒這定錢你要是收了,回頭繡不出讓我滿意的東西來,可就不是光退定錢就行的!”
安夫人冷笑了一聲:“到時候,必須得三倍退我!”
宋堯感覺快要暈過去,她急忙的上前,想要調和幾句:“安夫人,安寧她還是個孩子,您彆跟她一般見識,她就是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孩子?”
安夫人怒極反笑,瞪了眼宋堯:“你見過這麼大的孩子?”
她又轉過頭,細細打量起薑安寧來,少女身材高挑,靜若處子,不開口時,眉眼間總似有似無一股純良無辜的味道,讓人很難狠心苛責。
安夫人呼吸微滯了會兒,彆開眼,語氣又不自覺柔和幾分:“我瞧著她也差不多到及笄之年了吧?”
都已經能嫁人了,還是什麼孩子?
宋堯有心辯解兩句,薑安寧先她開口道:“那安夫人,您到時不會明明很滿意,卻硬要說自己不滿意吧?若是您答應我不會如此,那這賭約,咱們就算是立下了!”
這話聽著,倒真是有幾分孩子氣。
安夫人很想笑她愚蠢,白紙黑字尚能撕毀,口頭之約又怎能作數?
偏偏這丫頭又真誠的很,讓人有種真騙了她去,良心會很痛的感覺。
真是見了鬼了!
這丫頭身上種了蠱不成?
安夫人定了定心神,彆開眼不去看薑安寧那張純良無害的麵容,生怕真的被迷惑住了。
“我自然不會如此。”她語氣十分生硬,聽著就不像真話。
偏薑安寧像是完全聽不出來一樣:“那咱們就一言為定,擊掌盟誓。”
她伸出手來,看著安夫人。
安夫人:……
這丫頭難道真是個傻子?
就這麼信了她?
猶豫片刻,安夫人感覺良心有些痛的伸出手來,同人擊掌。
兩掌之後,安夫人的手猝不及防撲了個空,險些給她摔個趔趄。
薑安寧收回手,看著安夫人,猶豫開口:“您要不還是去越聞繡坊看看?”
安夫人哼笑了聲。
她就說這丫頭是豬鼻子插大蔥,裝相兒!
“怎麼,這麼快就後悔了?”
安夫人冷沉著臉,有種被愚弄的不爽。
薑安寧搖頭:“我就是怕您現下應了與我的賭約,便不再去旁的繡坊貨比三家,回頭滿意了我的繡品,又覺得旁的繡坊裡,您冇見過的手藝比我好,會因此後悔,對我生了嫌棄……”
她咕噥了一句:“世人喜新厭舊,總是偏愛不曾得到的。”
雖然小聲,可她離安夫人那麼近,就算想不聽見,也鑽進人耳朵裡去了。
“那你想怎麼著?”
安夫人隻覺得人是在巧言令色,拖延時間。
她是選繡品,又不是選男人,會覺得冇用過的那個更棒些,哪來什麼喜新厭舊的說頭兒?
“不如您也去問問旁的繡坊?”
薑安寧一臉老實:“我知曉越聞繡坊,以及江安縣的其他大小繡坊,個個摩拳擦掌,卯足了勁兒,都想要壓過朝凰繡坊一頭,興許他們也想接了您的這份活計。”
“所以呢?”
安夫人挑了挑眉。
薑安寧略顯羞窘的垂下眼來:“所以我剛剛興許是有些說大話了。”
安夫人嗤了聲,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就知道這丫頭是在吹牛皮。
如今發覺牛皮吹破了,開始拚了命的找補。
安夫人正要出聲嘲諷幾句,就聽見薑安寧說道:“指不定江安縣,未必隻有我一人能做到您的要求。”
“您不如索性攢個局兒,讓大家都拿出各自看家的本事兒比一比,彩頭還是咱們先前說的不變,隻是多些人蔘與進來,也更熱鬨些。”
薑安寧眨巴眨巴眼,滿眼真誠的看著安夫人:“您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