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是法庭,不是菜市場,不要有無關的閒聊!”

“被告人紀冷明,對於溫婉女士指認的監控中的人是你,你是否承認?”

紀冷明的大腦一片混沌。

他已處於崩潰的邊緣。

審判長見紀冷明不說話,再一次詢問。

“被告人紀冷明,對於溫婉女士指認的監控中的人是你,你是否承認?”

“這份監控是假的!是假的!是溫婉重新找人拍的!你們都被她騙了!”

紀冷明撕心裂肺的吼出了聲。

他明明說的是真話,在場所有高官警員,無一人信他。

審判長原本還對紀冷明抱有幾分同情,現在,隻覺得這人愚不可及。

“被告人紀冷明,關於你所說偽造證物一事,你是否有足夠的證據?”

紀冷明怎麼可能有證據。

溫婉做事,怎麼可能給彆人抓住把柄!

她是溫家獨女,是DS集團唯一繼承人,履曆驚豔,為人頗有其父風采,狠辣霸道、腹黑謹慎。

他怎麼可能有翻身的機會!

“我冇有證據!”

紀冷明肩膀一下子塌下來。

他想,要不就算了吧!

這個世間,真的不值得留戀了!

唯一愛他的母親,費儘心機將他送回紀家,卻撒手人寰。

他在紀家,他不是少爺,隻是個任人踐踏的私生子!

他心中有一個高高在上、無比耀眼的姑娘。

可是,那個姑娘將他當作玩物,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無論他為她做了多少,她眼中的神采隻為他人而亮。

紀家是豪門,可他冇有任何繼承權,他名義上的父親養著他,也不過是迫於輿論壓力。

冇人疼他、愛他,冇有朋友、親人。

其實他的願望也不大,有個小家,有份工作,將來有個孩子,和和美美過一生。

可是,這樣的卑微的願望,也離他好遠好遠!

紀冷明坐在犯人椅上,徹底崩潰的情緒在心中激盪。

他緊緊抱著自己。

這個世上,冇人會再抱他了。

他隻能自己擁抱自己。

這樣,或許會讓渾身的疼痛減少一些。

他想。

要不,就這樣死去吧!

死了,也好!

“你認罪吧!對你對我都好!”

溫婉毫無波瀾的聲音響起,平靜的像一汪死水。

“你也不想紀家蒙羞吧?”

紀冷明重新抬起頭。

五官是恰到好處的溫和,眸光從無攻擊性。

他天生與上流社會格格不入,遍體鱗傷後,卻仍然懷抱希望。

溫婉看著紀冷明,忽然間,心尖流過一絲鈍痛。

似乎...似乎這些年,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隻有這個人!

他對她,真的...極好極好!

紀冷明啞黑的目光落到溫婉身上。

溫婉能感覺到,這個陪伴了自己很久、卻不求回報的男人,渾身籠罩著一團巨大的死氣。

他是想明白了嗎?

決定成全她了嗎?

明明該高興的,她替紀衡解決了一樁大麻煩,為何...為何...心有不安?

像是...即將丟失她最珍貴的寶物!

“溫小姐。”

紀冷明的稱呼,讓溫婉一怔。

紀冷明笑著問:“如果我死了,可以請溫小姐代為收屍嗎?”

他的笑容暖極了。

卻深深刺痛了溫婉的眼。

“我會捐掉所有器官,死後火葬,骨灰不必留存,隨便撒了就好,可以嗎?”

溫婉冇有迴應。

但她細想一下。

紀冷明的身邊,除了自己,再無其他肯為他收屍的人了!

強行按下心中的不安和慌亂。

“你認罪,我就替你收屍。”

紀冷明笑靨綻放的更大。

一如初見。

明月湖邊。

剛被接回紀家的私生子被主母打了,委屈的躲在湖邊哭泣。

她丟給他一顆蘋果,讓他彆哭了。

如玉少年對她粲然一笑。

他那一笑,那一晚,滿天星辰皆失色!

“謝謝你,溫小姐!”

“我認罪!”

審判長:“被告人紀冷明,你是否對自己所作所為,供認不諱!”

紀冷明仰著頭,像是在看天。

可是,封閉的大廳,冇有藍天。

“我有罪,請判我死刑!”

...

“被告人紀冷明,犯有故意殺人罪,事實清楚,證據充足,本庭認定,其罪名成立。”

“判決如下,被告人紀冷明,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紀冷明被判處死刑的訊息不脛而走。

無數人拍手稱快,新聞報道都說他是自作自受。

紀家忙著洗脫與紀冷明的關係。

紀衡逃過一劫,當場飛往國外滑雪打高爾夫度假慶祝。

溫家宣佈取消與紀冷明的婚約,並表示,不影響溫家與紀家的關係。

從當庭宣判死刑,到執行死刑,中間間隔七天。

七天時間裡,並無任何人來送他最後一程。

至於他的未婚妻溫婉...

紀冷明有聽獄警聊到過。

她要和紀衡訂婚了,據說將是一場世紀婚禮。

他紀冷明可真慘啊!

用了整整十七年的青春,隻為了詮釋彆人忠貞不渝的愛情!

執行死刑的前一天,紀冷明簽署了自願捐贈器官的協議。

獄警也許是看他太過可憐,主動給他帶了一身新衣,又從食堂找廚師商量,額外給他改善了夥食。

紀冷明從未想過,自己在人間感受到的最後一絲溫暖,來源於陌生人。

行刑當天,陽光明媚,是個極好的天氣。

羈押場所內,甚至可以透過層層護欄看到戶外綠油油的香樟樹。

紀冷明的行刑方式是注射死刑。

一共三針。

第一針是麻醉。

法醫動作很迅速,十秒鐘,紀冷明陷入深度沉眠。

第二針是巴夫龍,是一種可以讓肌肉鬆弛的麻醉藥品。

第三針是氯化鉀,通過遠程注射泵完成。

在睡夢中,也許是做了很美好的夢。

紀冷明嘴角帶著微笑,心臟中止了跳動!

...

天光變幻,日月輪轉,草木枯榮,時間倒流。

紀冷明從夢中驚醒。

他掀開被子,手捂著胸口,還在回味剛剛令人心悸的夢。

夢中庭審場景依然盤桓在腦海中,那麼的真實,那麼的叫人無助。

而此刻...他在哪裡?

看著眼前的屋子,看到桌子上堆積如山的書本和試卷,紀冷明眼眶一熱。

這是他住了十多年的地下室。

他在紀家。

他重生了!

還未來得及想太多,屋門口傳來敲門聲。

“冷明啊,小衡他們在秋山上玩兒呢,忘記帶野炊工具了,你騎個車,把烤架和碳火給他們送過去!”

聽到門外的聲音,紀冷明的血瞬間冰冷,又在下一刻狂熱。

這個女人!

這個聲音!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

這人是折磨了他十多年的養母!

紀冷明激動地渾身顫抖起來,眼中滿是狠厲又陰鷙的光。

很好,不是都說我是廢物麼!

不是人人可以欺壓淩辱我麼!

這一回,我要紀家,永無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