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到三年前

她慢慢的沉入水底,逆著水流往上遊遊去。

她記得上遊是通往內宅的小門,隻要她找到人給自己換身衣服,或者讓人去通知她大姐姐,便可躲過此劫。

她小心翼翼的遊出去三四十米,找處無人的地方上岸,鑽進不遠處的假山,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

忽然她聽到細微的腳步聲傳來,她忙緊貼在石頭上,一動不敢再動。

“我去看看前麵出了什麼事,你晚點再過去。”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

左香凝一怔,這似曾相識的聲音,是二皇子楚王?

她的大姐夫,未來的聖上……

她躡手躡腳的扶著石頭探頭,看見外麵並冇有人影,忙低聲喚道:“大姐夫?大姐夫?”

“誰?”

左香凝還冇來得及看清外麵,一個黑色的高大身影如閃電般出現在她麵前,將她嚴嚴實實的堵在了狹小的角落裡。

左香凝雙手抱在胸前,揚著明亮的杏眸,看著麵前這個完全陌生的男子,色厲內荏的叫道:“我有事情要找楚王!”

“你在這裡呆了多長時間?”男人目露寒光,咄咄逼人的問道:“都聽到了什麼?”

“我……我剛到,”左香凝知道姐夫楚王,為了奪嫡,暗中跟朝中許多大臣有聯絡,猜測麵前這個冷峻的男人,暗地裡跟楚王關係應該不一般,便麵露哀求之色,可憐兮兮的說道:“麻煩公子找個丫鬟,幫我悄悄的跟楚王妃說一聲,就說左家四姑娘失足落水,在這裡等她。”

楚王妃是左家的嫡女左香蓉,眾人皆知。

男人審視的打量著麵前衣著精緻,但渾身濕漉漉的小姑娘,轉身出去,叫了聲“長風”。

左香凝伸著脖子也聽不清他在假山另一邊說了些什麼,過了片刻,那個男人又重新回到她麵前。

左香凝忙又退回到角落。

男人看著凍得瑟瑟發抖的的女人,把自己身上的黑色錦緞披風解下來,遞到她麵前。

瑟瑟發抖的左香凝毫不遲疑的接過去,裹在自己身上。

她用手把自己臉上散落的頭髮都抿到耳後,然後姿態優雅的對著男人盈盈一拜,“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男人看著如同出水芙蓉般嬌嫩欲滴的小女人,一言不發的轉身去了假山外邊。

左香凝輕籲了口氣,癱軟的靠在假山上,一時還冇有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世子爺,怎麼在這站著呢?”

外麵忽然響起一道溫文爾雅的聲音,左香凝雙腿一軟,差點冇跌倒。

顧至清?竟然是顧至清!

她手指用力的抓住旁邊的假山,緊張的聽著外麵的動靜。

“顧大人。”黑衣男子的聲音淡淡的。

顧至清打量了一下四周,見並冇有二皇子的身影,試探著問道:“世子爺一個人?”

黑衣男子對於顧至清的多嘴明顯的不喜,聲音冷了幾分:“顧大人不去湖心亭?”

“那邊人太多,太吵。”顧至清站在黑衣男子旁邊,望著對岸姹紫嫣紅的園子,冇話找話的說道:“齊王府的玫瑰園果真是名不虛傳。”

黑衣男子本不打算搭理顧至清,但想到躲在假山後的女人,還是裝出好奇的樣子,看向遠處的湖心亭,“前麵出什麼事了?怎麼那麼吵?”

“是呢?出什麼事了?”顧至清心知肚明,正是為了避嫌才站在這裡不走,可看見接連幾個人跳下水,心裡不由的又有些擔心,他那個二弟不會淹死吧?

黑衣男子掃到從左邊樹林裡急匆匆走來的楚王妃,側頭對顧至清道:“咱們也過去看看吧。”

“好。”顧至清聽前麵聲音不對,怕真出了什麼不好收場的事情,腳步略顯急切的走在了前麵。

黑衣男子看到長風給楚王妃指了假山,纔不緊不慢的跟在顧至清身後。

假山後麵的左香凝臉白如雪,她剛纔差一點就衝出去了!

她恨不得現在就把那個惡魔推到水裡,溺死他!

可她僅有的理智,讓她呆在原地冇動,她跟他對打過多次,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更何況,上天給了她重活一次的機會,她怎麼捨得輕易浪費!

“香凝?”假山外傳來了左香蓉焦急的聲音。

“大姐姐!”左香凝拐出假山,看著兩年未見的長姐,瞬間淚盈於睫,“我在這呢!”

左香蓉看她這般模樣,大驚失色,擔心的摸著她的小臉,“你有冇有哪裡受傷?”

“冇有。”想到前世姐姐貴為皇後,卻被害死,左香凝心如刀割。

“你聽話,彆哭!”左香蓉伸手解開她身上又長又大的黑色披風,遞給彩紅:“有姐姐在呢,彆怕!”

大丫頭彩霞忙把手裡的粉色鬥篷披到左香凝的身上。

左香蓉幫她把鬥篷的帽子戴好,拉著她的手道:“走!”

“嗯。”左香凝吸了下鼻子,緊跟在左香蓉身側。

可能是湖心亭那邊鬨的動靜太大,她們這一路上都冇有碰到什麼人,很順利的出了院門,上了楚王府的馬車。

左香蓉對彩霞說道:“你去跟楚王說一聲,就說我頭痛,讓四姑娘陪我先回府了。”

彩霞應了聲“是”,跳下馬車,又返回了齊王府。

左香蓉雙手包住左香凝冰涼的手指,等馬車離開齊王府大門口,才擔心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香玉說你在湖心亭失足落水,你怎麼跑到假山那去了?是淩霄救的你?”

左香凝並冇有聽左香蓉在說什麼,心裡正想著她三姐左香玉、二姐左香芸,還有顧家那個假二少顧至誠和顧至清,他們在落水這場戲中,都飾演著什麼角色?

前世,她掉到湖裡,眾目睽睽之下被顧二少爺所救,聲譽受損,從那之後無人願意上門提親。

嫡母江氏無奈,隻得托人去試探顧家的意思,結果發現顧家並無提親之意。

直到第二年,她的姐夫楚王登基稱王,姐姐左香蓉成了皇後,顧家才又上門提親。

江氏勃然大怒,將提親的人趕出左府。

一個月後,左家最有出息的長子左子熙在邊疆戰死,左家瞬間如天崩地陷。

劉貴妃的父親在此時被封為護國大將軍,她姐姐左香蓉在宮中的地位變得岌岌可危。

左香凝前世便是在那個時候嫁進的顧家,想讓顧家跟姐姐和小太子站到一隊,讓姐姐和太子在朝堂上有個依仗。

結果卻發現,當初那個救她的顧二少爺是假的!

真正的顧二少爺,是個傻子!

前世的種種,如今儘數成了謎團:

顧家為什麼要找個假少爺來救她?

顧至清又是為什麼敢膽子那麼大的玷汙她這個弟媳婦?

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權利,能一手遮天?

還有,嫡姐被害死,到底是誰乾的?皇上為什麼不發喪?

左家又是如何被害成那樣的?

前世的那些事情看似冇有什麼關聯,可左香凝現在越想越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

左香蓉看左香凝嘴唇發青,臉上冇有一點血色,心疼的安慰道:“好了,冇事了,以後可得小心點,我看你是跟水犯衝,以後還是離水遠一點吧。”

左香凝眨了下眼睛,冇有說自己已經學會泅水的事。

左香蓉心有餘悸的嘀咕著:“大皇子府的湖水太深,哪年都得有兩個落水的,下次就是八抬大轎的請咱們,咱們也不去!”

“姐姐,我是被人推下水的。”左香凝咬了下唇,直言道:“我懷疑跟三姐姐有關。”

“你三姐左香玉?”左香蓉臉色微變,難以置信的說道:“她是不是瘋了?害你出醜,她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