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府的家主在歡笑,主母在暗哭。
小王氏聽聞林嫻春入宮要帶走那些嫁妝,怒火攻心,差點暈厥。
第二天早上,林建業在上朝前留下話,“夫人,你上午將嫻春她娘留下的嫁妝清點出來,為夫下午歸來盤點。”
“是,老爺。”小王氏的緊咬牙關,強作鎮定,將老夫送出垂花門。
她百般算計,以為到手的財物會屬於自己,冇想會成了一場空。
“那個小賤人平日又笨又蠢,怎麼突然間腦子變靈光了,是誰教的她?”小王氏回到正堂內,指著身邊的下人們,怒吼著問。
下人撲通跪下,紛紛表態,“不知道。”
“奴從不接近大小姐。”
“奴昨天隻去叫飯菜。”
“奴昨天為二少爺叫了一碗蒸雞蛋,立刻回來了。”
小王氏揮手暴怒,“去將小賤人帶過來。”
不一會,林嫻春被兩個婆子從後廚帶到主院上房。
嫻春一邁進屋內,小王氏揚起手衝上前,嘴裡罵著,“老孃打死你這小賤貨。”
“父親今天去報名了,我已是待選的宮女。”
嫻春整理著衣衫,慢悠悠道,“過幾天,入宮的宮女們會脫光衣衫驗身,要是被人看見了我身上的青紫痕跡,你猜彆人會怎麼說?”
“你……”小王氏的手高高舉起,定在當場,氣得臉色發紫。
她萬萬冇料到,被她從六歲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繼女,居然會突然反撲,打得她措手不及。
“你彆想拿走嫁妝。”小王氏咬牙威脅,“你敢拿走嫁妝,進宮後,我叫人弄死你。”
“我在家被你收拾得要死不活,同進宮被人收拾也差不多。”林嫻春毫不懼色地回著嘴。
“你這小賤人,我定……”小王氏還想放狠話。
林嫻春用冷冰冰的眼神看著她,出言威脅,“你要敢不給我娘留下來的嫁妝,要麼現在就將我弄死在此。”
小王氏一雙眼睛噴火,轉頭四處張望,她還真的試圖尋一條繩子來勒死繼女。
“不過,你要是將待選的宮女弄死,刑部一定會來查證真相。看是不是這位宮女不滿朝廷的宮選,臨入宮前自戕對抗。”
嫻春用手拂了一下臉龐邊垂下的一縷秀髮,雲淡風輕一笑,繼續道:“以前你不是還當眾講笑話說,‘四品官員重家的女兒,臨到出嫁前,被後母送入宮中,重氏自殺。導致重家滿門被流放,主母被送入了教坊司。’”
“你想去教坊司接客嗎?”嫻春撲閃著長睫毛,笑道,“我可用死來成全你。”
“你……”小王氏一雙銅鈴大眼瞪著嫻春,咬緊齒牙,雙手緊握成拳頭,全身繃緊抖成篩糠。
嫻春繼續威脅她,“要麼等我入宮,定要做出滅門的事來,還想你兩個兒子出人頭地得高位?做夢!”
“嗬嗬,宮女在宮裡升級不容易,但是獲罪極為容易。”
“比如在伺候哪位得寵的妃子時,我故意將湯潑在她身上,弄臟她最喜歡的新衣。”
“再比如陛下路過時,我有意撲上前冒犯,陛下受了驚嚇定會大怒發作。”
“要是實在冇機會接近貴人,我就在哪處宮殿外扔一把火。”
“到時審我時,我會說是母親王伶從小所教。”
“我們一家同赴地獄,你覺得如何,繼母大人?”嫻春衝她高挑彎眉,麵露挑釁之色,態度很明確,她拿不到嫁妝一定會這樣做。
“你你……”
小王氏的心臟如遭重錘,抽搐狂跳,她急促地吸著氣,心口劇痛難忍,雙眼一翻,直挺挺倒下。
離得近的奶孃豐氏像是被定住了,直到夫人轟然倒在地上,發出哐咚的巨響,方纔醒悟過來。
“夫人……”
“快叫大夫。”
經大夫施針後,小王氏醒來,腦子痛,全身疼。
她躺在羅漢床上喘著粗氣呻吟,張嘴罵,“哎喲,天雷打的小賤人,哎喲……”
大夫走前道:“夫人的脈相有阻,可不能再生氣,容易中風。”
奶孃開口勸,“夫人,有的是機會收拾她,何必在這一時,氣壞了身體兩個少爺怎麼辦?”
“您要是有個好歹,隻會便宜彆的女子。”
“拿走那麼多的嫁妝,天打雷劈的小賤人呀……”握在手中近十年的財物突然飛走,小王氏心如刀絞。
“夫人,老爺開口要的東西要給,否則惹怒了老爺,給家裡帶個女人回來,那才麻煩大。”
貼身的丫鬟婆子們紛紛上前相勸,“夫人,等老爺升了官,哪還差這一點東西。”
“夫人,先哄著她,利用她。兩個少爺平安長大,您就享大福了。”
……
在幾位丫鬟婆子的好言好語勸說下,小王氏才安穩了下來。
小王氏左額頭摔破了,有些紅腫,繫了一條繡著一對黑色比翼鳥的粉紅色抹額遮住。
她斜坐在架子床上,哭喪著一張臉,同奶孃豐氏說著話,“拿嫁妝給她吧,我不甘心,算計她進宮,就是為了這些嫁妝。”
“夫人,要長遠著想,萬一她在宮裡得了前程,對兩位少爺隻有好處冇壞處。”奶孃勸,“你看那幾家國公府、侯府都是因女兒在宮裡得寵封的。”
小王氏直起身,緊張地問,“可是,我同她關係不好,她能相幫?”
“哎喲夫人,她同你不睦,可同兩個少爺是有血脈的。再說女子一生不靠父親兄弟,她靠誰去?”
“可是……”
“你將嫁妝給她,關係也緩和了。她在宮裡有銀子在手,凡事要方便些。她要好了,一府人全都得好,這未必不是件好事。”奶孃輕言細語相勸。
豐氏又悄悄出了一個主意,“她從小都很在乎那個福媽,夫人將福媽一家人扣在手上。”
“這是個辦法。”小王氏點頭,她就怕自己冇東西可威脅那死丫頭。
扣下福媽在林府,那死丫頭恐怕會聽自己的話,會老實點。
“哼,她敢不老實,我買人在宮裡弄死她!”小王氏眼露凶光。
下午,小王氏帶著傷痛起床,對著幾本冊子清點長姐王氏留下來的嫁妝。
好在這幾年來,她隻動用了田莊和布鋪每年的出息,其它的東西都存在庫裡,冇有變賣或者缺失。
她看著手上的帳本,田莊有田種地,有水養魚,有山放羊每年有幾百兩收入,布鋪賣的是綾羅綢緞每年有上千兩進帳。
突然一年失了近兩千的收入,小王氏掏心挖肝一樣痛楚。
她歎著氣同奶孃商量,“哎,老爺將這些嫁妝拿去變賣,不如我出銀子,你叫奶兄為我將田莊和鋪子買下來。”
奶孃豐氏一口答應,“老奴必叫長子為夫人便宜買下。”
小王氏晚上雙手捧著冊子,一臉溫柔的笑,“夫君,這是姐姐的嫁妝。”
“好,夫人賢良。”林建業接過冊子翻了一翻,見東西全都在,他讚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