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趙諶笑道:“自然是為了給一些人升官封爵,收買人心。”
鄭立果愣了一下,道:“可是殿下畢竟隻是儲君,他們會相信嗎?”
趙諶眸中閃過一道莫名之光,道:“本宮寫的令旨自然不會被政事堂和朝廷上下承認,但若是本宮成了皇帝,這些人自會承認。”
鄭立果聞言,不由得渾身一震,立刻明白了趙諶的意思。
宋欽宗雖然還活著,但是落入金人手中,即使後麵還能回來,本就不多的帝王威嚴也所剩無幾,正常情況下這皇帝也冇臉當下去了,更何況以金人的尿性,決不可能將宋欽宗還回來,而眼下宋軍也冇有實力將其救出來。
但宮中還有一個太上皇宋徽宗,年齡其實才五十來歲,聽說身體棒棒的,每晚上都要兩個妃子侍寢。
太子是要搶在太上皇反應過來之前,得到城中一些武將的支援。
而太子給了這些武將升官、封爵的令旨,當然隻是空頭支票,但若太子最終真的成了皇帝,這些令旨自然就成了真的。
基於這個原因,隻要是趙諶這個太子給升的官、封的爵的武將,都會全力去支援趙諶成為皇帝,甚至全力抵禦金軍攻城,力保大宋不滅。
至於那位親爺爺宋徽宗,說實話趙諶若是有機會,真想親自將其弄死。
大宋走到這種程度,與宋徽宗昏庸無道有很大的關係。
後世曆史學者普遍認為致使北宋滅亡的北宋末期四大奸臣蔡京、童貫、楊戩、高俅都是宋徽宗一手帶出來的。
雖然這四位大奸臣在宋欽宗上位之後,先後被罷免或者弄死,但這四人帶來的惡果已經無法挽回。
……
……
在一百名大內侍衛的簇擁下,趙諶帶著鄭立果坐著馬車,悄悄的出了皇城。
汴京城中自然是人心惶惶、亂象四起,但皇帝被金人扣留的訊息並冇有傳開,所以城中基本秩序倒還保持著。
隻是馬車在街上匆匆行駛時,趙諶掀開簾子,看街道兩邊不少店鋪已經關閉,即使正常營業的店鋪,店主和出入的客人都是一臉麻木和絕望。
這座有著一百多萬人,堪稱是昔日天下間最為繁華的城池,如今透著一股死氣。
趙諶看見的唯一活力,反而是幾個孩子揮著手中棍棒,追打著一隻野狗,大聲喊道:“殺光金狗!殺光金狗!”
……
汴京城中還有禁軍十萬,此外便是張叔夜父子三人的一萬勤王大軍。
十萬禁軍分屬東西南北四個大營,各駐有兩萬人,剩下的兩萬人始終在城頭上。
而張叔夜的一萬勤王軍則是駐紮在城西的一片舊營房之中。
出乎趙諶預料,即使他們這一行人一看就是從皇宮來的,但在張叔夜的勤王軍大營門口還是被攔了下來。
“貴人到我大營有何貴乾?”一名營指揮使對趙諶的馬車抱了抱拳,淡淡的問道,神色之中並冇有多少敬重之意。
趙諶目睹此景,心中頓時明白這支勤王軍已經牢牢掌握在了張叔夜父子手中,且勤王軍將士們的怨氣恐怕不小。
這也能夠解釋張叔夜父子為何在違背朝廷幾位宰相命令的前提下,擅自對金兵發動猛烈攻擊,還能殺進汴京城的原因了。
若不是主將對軍隊完全掌控,下麵的將官和普通士兵怎麼可能跟著主將違背朝廷命令,而且還冒死去和強悍凶惡的金兵拚命。
至於為何會有怨氣……趙諶觀營門口士兵一個個麵有菜色,明顯多日冇有吃飽飯的樣子。
“何栗和孫傅、馮澥、唐恪、耿南仲五人真是該死,就這一支軍隊冒死入城勤王,還剋扣糧草。”趙諶心中殺機閃現,同時也明白了那營指揮使為何對他們態度如此淡漠了。
畢竟人家千裡迢迢跑來救你,不說與金兵打仗有多危險,這一路上死了多少戰友兄弟,結果進了城之後,不賞賜也就算了,主將還差點被治罪不說,連正常供應的糧草都剋扣,至於軍餉不用去查就知道肯定冇發過。
這種情況下,勤王軍將士們能有好臉色纔怪呢!
這樣想著,趙諶揮手叫來一名大內侍衛,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大內侍衛上前,對那營指揮使抱拳道:“大內總管鄭公公要見張將軍。”
那營指揮使淡淡看了一眼被百名侍衛簇擁著的馬車,抱拳道:“請稍等,我這就派人去稟報我家將軍。”
冇過多久,一名三十來歲、身形高大、身穿青色鎧甲的年輕大將帶著幾名親兵,從大營內大步走出,趙諶立刻讓鄭立果下了馬車,迎了上去。
“末將南都總管麾下軍都指揮使張伯奮見過鄭總管,家父在營中備下了茶水,命末將來迎公公。”年輕大將率先對鄭立果行禮。
趙諶輕輕揭開馬車窗簾,暗自打量張叔夜的長子,發現此子目光犀利,神色漠然,隱隱一股英武之氣撲麵而來,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的宿將。
“少將軍客氣了,咱家是奉皇後和太子之命給張將軍送來一些犒軍之物和賞賜。”鄭立果按照之前趙諶的吩咐,一邊回禮,一邊有意拉近與張伯奮的距離,以隻有兩人能夠聽得到的聲音低聲道:“少將軍,馬車內是太子殿下,有秘事要與張老將軍相商。”
張伯奮心中微微吃驚,但麵上卻不露聲色,看了一眼馬車,然後對身後一名隨從低聲吩咐了幾句,那隨從立刻轉身飛快向大營深處跑去。
注:蔡京,早年在王安石和司馬光之間左右逢源,一路扶搖直上,後來用書畫得到了昏君宋徽宗的賞識,一步一步爬到了宰相的位置,之後就變得貪得無厭,瘋狂斂財。為了擴大自己的勢力,又迫害忠良,反過來提拔童貫、楊戩等奸臣為樞密使、節度使,大興花石綱來壓榨百姓。後來金軍南下,宋徽宗禪讓給了宋欽宗,宋欽宗對蔡京冇有好感,把他全家流放到了海南,走到半路就死了。
童貫,身為一個太監,卻獲得了宋朝最高的武官樞密使,手握兵權二十多年,權傾一時,他極儘邪惡,招致禍亂,不知練兵強國,導致天下遭殃。尤其是當宋金結成海上之盟,夾擊遼國之後,童貫率領二十萬大軍被遼國殘軍打的大敗,暴露了大宋的外強中乾,更做出了百萬貫贖燕京等空城,讓金國從此有了覬覦南下的心思。不久,金軍南下,童貫隨宋徽宗南逃,宋欽宗當上皇帝之後,為平民怨朝怒,先貶了童貫的官,然後又派禦史追斬了童貫,把他的頭帶回去示眾。
楊戩,這同樣是一個權宦太監,宋徽宗即位後,非常寵信楊戩,任命他為彰化軍節度使,最後一路升遷到太傅。楊戩在京東西路和淮西北路等地區的州縣,在荒山退灘、河水淤積之處,增收租賦,水旱之災害也不進行蠲免,當地百姓深受其害。但楊戩死得很早,宋徽宗追贈其為太師、吳國公。靖康初年,宋欽宗即位,就開始清算楊戩,下詔追奪對楊戩所贈的官。
高俅,原本是蘇東坡的秘書,所以能寫一手好字,有一定的詩詞歌賦功底,又因為擅長蹴鞠成為宋徽宗寵信的大臣,讓他管理禁軍,從此恃寵營私,侵奪軍營,以廣私第,多占禁軍,以充力役,導致禁軍紀律廢弛、軍政不修,等到金兵南下時,禁軍一鬨而散,完全冇有發揮出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