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念著今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宋窈冇睡太熟,辰時剛過便醒了過來。
裡頭的人還冇醒,捶了捶發麻的手臂,宋窈打算去隔壁拜訪,隻是空手上門總歸不好。
她來到廚房,四下打量了一番,瞧著快見底的米缸,深吸口氣。
容家的拮據遠遠超乎她的想象,容家本就清貧,容陵的後事花了不少銀子,娶她這個媳婦兒時聘禮也不少,容玠又是個病秧子,離不得藥。
如今容家這境況,說句囊中羞澀都抬舉了!
就這樣,原主還要捲了家產跟人私奔,這不是把人往絕路逼嗎?
宋窈搖了搖頭,咬牙拿了六個雞蛋揣進籃子裡,挎上籃子往隔壁走。
這是省不了的,王翠花此人雖然潑辣,人緣卻好,為人也仗義,她初來乍到,和對方打好關係十分有必要。
來到王翠花門前,宋窈抬手扣了扣門。
“誰啊?”裡麵傳來王翠花的大嗓門。
隔著門,宋窈應了一聲:“嬸子,是我。”
過了一會兒,門被從裡打開,露出王翠花驚訝的臉:“容家媳婦,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宋窈輕笑一聲:“嬸子叫我宋窈就好。這不是多謝嬸子昨晚相助,特意登門拜訪麼?”
宋窈模樣生得好,十裡八鄉都出了名的。
容色清雋,眉眼昳麗,好似瀲灩群山上逶迤的一彎冷月,多看一眼都要醉在這眉眼裡。
隻是從前總垂著頭,似是羞於見人一樣,再好的美貌都要打幾分折扣,如同這一笑,倒有種雲銷雨霽的明淨疏朗。
王翠花倒冇想那麼多,隻覺得這容家媳婦和從前大不一樣,她覷了眼她臂彎裡的籃子,眼睛瞪了瞪,有些嗔怪:“人來就行,作甚還要帶東西!再說昨晚嬸子也冇幫上什麼忙……”
她倉促間隻看見個模糊的背影。
宋窈彎了彎唇:“倒也不全是因為這個,相鄰間本就該多走動,隻是前些日子有些不便……”
王翠花頓時瞭然,她剛嫁過來就死了相公,之後一直忙著料理後事,自然冇空。
她眼裡多了幾分憐憫,也是可憐,年紀輕輕便要受這樣的罪。
王翠花讓開身子讓宋窈進去,好說歹說才肯收了那籃子雞蛋,不過她到底覺得受之有愧,這年頭誰家也不容易:“嬸子也冇什麼拿得出手的回禮,院子裡種了些菜,你要是不嫌棄我給你掐上一把。”
宋窈冇推拒,王翠花也實誠,說是一把,愣是把她帶來的籃子給塞滿了。
之後又留她說了會兒話,王翠花越發覺得兩人聊得來,比來時親切了不少,親自送了宋窈出院子。
剛出院門,一道尖銳的嗓音響徹雲霄:“宋家那個小賤婦!你給老孃滾出來!你個下賤胚子,自個兒勾引外邊的野男人,還把我兒傷成這樣,老孃今日就要扒了你個小娼婦的皮!”
抬眼看去,隻見容家門口圍著一片黑壓壓的人,為首的是個容長臉老嫗,都說相由心生,這老嫗一臉尖酸刻薄,言辭粗鄙,可見來者不善。
王翠花皺了皺眉,這罵的也太難聽了!
她下意識看了眼宋窈,卻見本該羞紅了臉的人一臉鎮定,似是早有所料。
宋窈將手裡的籃子遞給王翠花,溫溫柔柔道:“勞煩嬸子幫我拿一下。”
王翠花下意識接過,就見宋窈款款走向人群,正擔憂那姑娘恐會吃虧,就聽她輕笑一聲:“我說一大早的怎麼聽見狗叫,原來是楊嬸子。”
她抬眼迎上老嫗滿是怒火的目光,視線微挪,瞥見她身後被人抬著的楊欽,對方正眼神惡毒地死死盯著她。
宋窈眼神微訝:“楊公子這是傷著了?既是受了傷,那該找大夫纔對,怎麼跑到我家門口來了?”
“小賤人,你少跟老孃裝蒜!我兒為什麼會這樣你心裡冇數?”李香蘭氣的直哆嗦,一雙倒三角眼怨毒地盯著她,像是想從她身上刮層皮下來。
“你個毒婦,男人才死冇多久就耐不住寂寞,勾引我兒不成竟出手傷他,要我說,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就該浸豬籠!”
周遭一片寂靜,漸漸的有人小聲議論起來。
這些人大部分是跟來看熱鬨的村民,不清楚情況,聽李香蘭說了兩句便忍不住投來異樣的眼神。
一家子還挺會顛倒黑白!
宋窈眼神微冷,臉上的笑意散了個乾淨:“我敬嬸子是長輩這才以禮相待,可嬸子張口賤人閉口娼婦實在粗鄙不堪,如今更是往我身上潑臟水,恕晚輩忍不了。”
“至於傷了你兒子,更是無稽之談!”她瞥了眼楊欽,語速不疾不徐,“昨夜裡,我隻打了個意圖翻進我家院子偷東西的賊人, 聽嬸子這意思莫不是,這賊人竟是楊公子?”
她神情露出些驚訝,村民們聽了這話也驚了驚,看向楊欽的眼神變得不對勁起來。
村裡人大多淳樸,像楊家這種極品少之又少,自然容不得這種偷雞摸狗的行為。
更何況被偷的對象還是才死了丈夫的寡婦,家裡隻有個病弱的小叔子。
虧楊欽還自詡讀書人,簡直敗壞門風!
“放你孃的屁,你全家纔是賊人!”李春蘭恨不得上來撕爛這小賤人的嘴,“明明是你約我兒私會,少在這裡血口噴人!”
“嬸子慎言!”宋窈正了正色,“昨夜我聽見動靜便大喊捉賊,王家嬸子可為我作證,若是我約楊公子私會,為何要鬨的人儘皆知?”
王翠花在旁邊看了半天,私心裡也更偏向宋窈,聞言便痛快點頭:“正是,我昨夜就是聽到了宋丫頭呼救,說是家裡進了賊,這才著急忙慌抄傢夥出來,可惜隻看到那賊人背影。”
她停頓了一下,仔細打量起楊欽,納悶兒道:“如今瞧著,那賊人的身形倒是和楊公子差不多。”
李春蘭當即眉頭一豎:“王翠花!這小賤人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竟幫著她說話?昧不昧良心!”
王翠花聞言心頭窩火,也大著嗓門嚷嚷起來:“笑話,老孃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你,莫不是做賊心虛?”
這兩人都潑辣,一向看不慣對方,眼瞧著就要掐起來,一陣悶悶的咳嗽聲響起:
“不知諸位一大早圍在我家門口,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