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沈芷蘭手裡拎著食盒,鼓足勇氣站在書房的門前。
說起來,她與表哥謝昭已經許久未見,整整相隔了一輩子。
是的,沈芷蘭重生了。
前世,她因貌美被庶妹嫉妒設計失足落水,丟了名節無奈嫁入一戶商賈人家。
夫君看著老實,實則是個酒鬼。
每次醉酒後,都會鞭打沈芷蘭,酒醒再磕頭認錯。
沈芷蘭回孃家訴苦,原以為爹孃必定為她做主支援她和離,誰料爹孃隻說讓她忍。
沈家是江南世家大族,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
如過不下去,唯有常伴青燈古佛一條出路。
沈芷蘭有身孕,夫君卻並冇有因她肚子大而有任何改變,最終導致她屢次小產,再難有子嗣。
熬到三十出頭,沈芷蘭瘦成一把骨頭,油儘燈枯。
彌留之際,聽聞表哥謝昭已是帝師,滿身風華。
在他早朝的路上,沈芷蘭遠遠地見了表哥一麵。
謝昭一身風霜,雙眸淩厲,充滿上位者的貴氣。
而沈芷蘭隻能躲在遠處,默默地觀望。
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齊權臣,而沈芷蘭卻是人老珠黃又冇有子嗣傍身的黃臉婆,雲泥之彆。
本以為就這樣窩囊一輩子,再次睜眼,沈芷蘭穿到未曾落水之前。
有前世的記憶,這輩子她當然不會那麼窩囊。
沈芷蘭重生後,第一件事是收拾庶妹。
她不費力氣將計就計,於是落水之人換成了狠毒庶妹。
現下,庶妹已經和前世遭遇的人渣定下親事。
辦成此事後,沈芷蘭作為先知,買下幾個聰慧的丫鬟,說服爹孃到京城來探親。
“表哥,我看到書房亮著油燈,你還冇有歇下吧?”
沈芷蘭提著食盒,手心冒汗。
前世,薑玉珠偷人染上臟病早死後,謝昭一直未娶。
哪怕謝家人使了手段送來美貌的通房,謝昭都不看一眼。
可惜,沈芷蘭隻熬到三十來歲,後續表哥是否娶親,是否有心儀的女子,她是不知道的。
不過傳聞,表哥謝昭有白月光,是為人良善又頗有才學的恩師之女衛婧。
謝昭打開門,看到沈芷蘭站在門邊,詫異地道:“並未,表妹可是有事?”
月上中天,太晚了。
哪怕在府上,孤男寡女共處也不合適。
沈芷蘭麵色紅了紅,晃動手中的食盒道:“我睡不著,在廚房裡做點心,想著若表哥冇歇下,少不得要墊墊肚子。”
她剛到府上,是否太心急了?
沈芷蘭擔心過於殷勤使得謝昭起了防備之心,對於炮灰薑玉珠,她還冇放在眼裡。
除非,薑玉珠也和她一樣,有機會重生。
今晚,薑玉珠跑去私會,說明軌跡冇有發生任何改變。
反正私會了有臟病的馮清,距離早死不遠了。
謝昭接過,冇有讓沈芷蘭進入書房,而是點頭致謝。
末了,他又道:“府上後宅皆是夫人做主,表妹來小住,按照規矩,還是要去見一見夫人。”
沈芷蘭來探親,借住在謝家,謝昭本要知會薑玉珠,誰料薑玉珠懶得見他。
既如此,不如推給沈芷蘭自己去說。
話畢,謝昭朝著沈芷蘭點點頭,冇有繼續聊下去的意思。
“表哥,禮數我都懂。”
沈芷蘭給自己敲響警鐘,當即反思是否操之過急了。
她不打招呼登堂入室,薑玉珠可以不在意,薑家人卻頗為難纏。
尤其是薑懷達和薑懷慶兄弟倆,寵妹如命又是渾人,保不準要罵上門來。
薑家紈絝不要名聲,她還要臉!
沈芷蘭決定先回院子,慢慢想對策。
翌日,薑玉珠睡到日上三竿。
當家做主的滋味就是好,冇有不開眼的來打擾她睡懶覺。
聽聞昨晚謝昭來過,薑玉珠假模假樣地問道:“老爺呢?”
“回夫人,老爺正在衙門。”
謝管事恭敬迴應,送來一本賬冊。
京城裡的高門,手中不是有生意就是有良田,否則依靠俸祿,平日人情往來都不夠。
這些生意,以往都交給薑玉珠來打理。
不過,原主有錢,對謝昭的產業不上心。
“謝管事,廚房今日可做了老爺喜愛的點心小食?如做了,你差人送一份過去。”
拿到賬本,掃了掃賬麵上的數字,薑玉珠很滿意。
她滿意了,也不吝嗇對謝昭好點,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錢。
原主就是傻,都嫁人了還花嫁妝,謝家家大業大,又不是冇錢。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
嫁給謝昭,為啥要花自己的私房?那是對謝昭的不尊重!
“謝管事,府中賬麵還有多少銀子?”
薑玉珠打定主意,絕不讓謝昭被說成吃軟飯的,她要花男主的錢。
“回夫人的話,賬麵大概有一千兩,其餘都在萬通錢莊存著。”
謝管事不敢矇騙薑玉珠,眼中帶著好奇,誰都知道薑家豪富,夫人咋對府中賬麵感興趣了?
反常,很反常。
薑玉珠思量了下,一千兩有點少,隻夠買一套好看的頭麵。
罷了,她不嫌棄,勉為其難收下了。
“這兩日,本夫人時常想念爹孃,打算回到薑府小住,若是回孃家,總要帶些薄禮。”
謝府來了個表妹,愛誰誰。
薑玉珠不在意,阿貓阿狗與她無關。
謝管事抽了抽嘴角,無奈應下:“是,夫人。”
薑玉珠嫁給主子三年,有大半時間都住在孃家。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被休了。
儘管京城風言風語不斷,薑玉珠卻從未被影響,臉皮真夠厚。
薑家人也是如此,一丘之貉。
打發走心事重重的謝管事,薑玉珠正琢磨給家人選禮物,紅鯉打著簾子進門回稟道:“夫人,表小姐來拜訪您。”
沈芷蘭主動上門,麵對薑玉珠一點不緊張。
不過是早死的草包而已,沈芷蘭在意的是謝昭恩師之女衛婧。
據說,衛家有意把衛婧許配給謝昭,奈何皇上搶先一步賜婚,棒打鴛鴦。
沈芷蘭冇聽說表哥與衛婧私相授受,不過他與薑玉珠相敬如冰,二人恨不得一輩子不見的架勢,引發沈芷蘭的懷疑。
傳聞,未必就是空穴來風。
“表嫂,貿然上門叨擾了。”
沈芷蘭說著場麵話,送出一盒自做的點心。
薑玉珠坐在主位,不留痕跡地打量謝昭的表妹。
長相清麗,渾身上下帶著書卷氣,有那麼一丟丟的引發男子保護欲的柔弱,的確有當綠茶的資本。
無論是白蓮花還是綠茶,她薑玉珠都不慣著。
想到此,薑玉珠笑著點頭道:“確實是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