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咚!”
沉悶的撞擊聲。
在大殿中迴盪著。
那如澆了辣椒油的豆腐腦,摔在地上的場景,深深刺痛著文武百官的眼神和心靈。
魏忠隨意丟下死去的房可道,濺在手上、臉上的紅白之物冇擦,就近把福州道監察禦史李應生拉到了宮柱附近。
兩人四目相對。
魏忠咧著嘴一笑,態度非常好。
可這個時候,態度再好,人也受不了,李禦史目光中充斥著驚恐和祈求。
喉嚨滾動著,可發不出半點聲音。
“睜開眼,好好看著!”
朱由檢冷漠道。
聖令下達。
文武百官縱使萬般不願,也隻能睜開眼睛,死死地盯著。
暴行!
大明立國兩百餘載,乾清宮從未有過的暴行。
太祖皇帝、成祖皇帝,殺官無數,可也冇有縱容太監屠戮禦史。
陛下,您就真的不怕後人評說、史官留筆嗎?
“咚!”
死屍倒地。
鮮血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肆意流淌。
偶有些血流到近處朝官的官靴上,黑麪布料看不出異色。
可朝官感受著那絲溫熱,個個頭熱腦脹,直欲昏厥。
“咚!”
“咚!”
…
如此沉悶的聲音。
在乾清宮內連響了十二次。
期間有朝官因受不了刺激,昏迷倒地。
朱由檢都會十分體貼的喚來小太監,用冰水潑醒。
這大冷天。
本就受到驚嚇的朝官,又被涼水激了一下,莫名地,覺得渾身有點熱。
很奇怪。
太醫院院使悄然記下這些朝官的名字,也計算著院內的人手。
病情很容易確診。
高燒。
藥方基本一致,隻是在藥量上,根據個人情況稍作調整。
太醫人手是夠。
但熬藥的童子,想上門煎製的話,人手就不夠了。
不過。
已經混到這麼高的官職了,想必各家各戶是不缺熬藥童子的。
實在不行。
平日裡做飯的廚子也能頂上。
不用擔心。
太醫院院使恢複了淡定,思緒放空,開始神遊太虛。
對於橫七豎八的死屍,心中毫無波瀾。
誰當太醫前冇做過仵作。
小場麵!
對了。
有次連切九個腦袋的案子。
等有空閒了在太醫院講一講。
咦。
我怎麼想到這個了?
……
死一般的寂靜。
文武百官看完全程,兩眼發直,口乾舌燥,整個人呆滯了。
魏忠接過小太監送來的白布,擦了擦手,把白布扔到死屍身上。
七年怨氣儘出。
就是死也值了。
“皇爺,老奴做完了。”
魏忠冇有遺憾,冇有怨言,冇有不平氣,跪倒在血泊中,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慷慨道。
十三道監察禦史真死諫。
古往今來獨一份。
是青史留名,亦或者遺臭萬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跳梁小醜的這十三人,死在了前麵。
文武百官。
此刻回過神,大多人心情複雜,似乎有無數的話想說,又似乎冇什麼話想說。
少數人中,韓閣老可謂是目眥儘裂,眼角隱約有血淚閃爍。
十三道監察禦史,不僅是東林人的口舌,更是東林人最鋒利的劍。
如今,口舌被割,劍身被折。
痛!
源自骨髓的痛!
注視著魏忠,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
“房卿之意,朕感受到了,這死諫,朕受下了!”
朱由檢麵露哀傷,沉聲道:“但這又是何必呢?魏忠賢已死,而魏忠,把你的牙牌給愛卿們看看!”
聞言。
魏忠狂喜。
可惜臉上沾染的東西,顯得這笑容是那麼恐怖。
皇爺,是保下他了。
牙牌。
是官員用的。
腰牌。
是百姓用的。
不論哪種,全是證明身份的信物。
裡麵記載著很多資訊,包括出生時的穩婆、地址、地保等等。
很全麵,很詳細。
對於這個新身份,魏忠當然是炮製到完美無瑕。
就算把證明這些資訊的人和物全部找到,也找不到半點問題。
拿到文武百官麵前挨個看過,幾乎所有人都像吃了死蒼蠅那麼噁心。
牙牌。
肯定是真的。
但百官又知道這是偽造的啊,也都知道,魏忠,就是那個魏忠賢。
可。
陛下不認。
百官又證不了偽。
“房卿等禦史,忠心為國,蒼天可鑒,奈何,認錯了人,做起事來又雷厲風行,纔有了今日之果!
朕本想以國葬收容,可念及國朝艱難,隻得一切從簡,想必房卿泉下有知,也會深感欣慰!
為表朕心,特許房卿等十三道禦史,一棺三厘厚的棺槨,城北外三十裡處的半丈之墳地!”
朱由檢扶額道。
言辭中的感傷之意,令人動容。
可是。
陛下啊。
城北外三十裡。
是亂葬崗啊。
那地方多野狗。
像三厘厚的棺材,就是幾塊薄木板,幾隻野狗一起撞,三五下,就能把棺材給拆了。
野狗拆完棺材,然後把棺中死屍拖出來吃肚腸子。
所以這樣的棺材。
在民間有種說法,叫狗碰頭的棺材。
再有就是。
半丈之地。
能放的下棺材嗎?
除非豎著下……
這十三道監察禦史,白死了不說,想留全屍,有個墳地,都是奢望。
一念至此。
韓閣老急火攻心。
手指著魏忠不停晃動,渾身顫抖著。
“噗!”
一口老血噴出。
精氣神肉眼可見萎靡下來。
指鹿為馬!
這是**裸的指鹿為馬!
小皇帝!
汝安敢如此欺吾?
韓閣老仰麵望著龍椅,無限悲涼湧入心頭。
皇家人。
竟能這般薄涼!
“吱呀~”
宮門大開。
太陽的光芒和冰雪表麵反射的光芒,映照到殿內。
文武百官才發覺。
天。
已經亮了。
可為什麼?
還這麼冷呢?
那陣陣襲來的味道?
又如何這麼熟悉?
揹著光。
錦衣衛指揮使沈煉走入。
銀白色飛魚服被莫名的“染料”染成了黑褐色,散發著濃鬱的腥臭味。
被先皇賜予、能帶上朝的鑾帶繡春刀,正不停滴落著液體。
“臣啟陛下,臣昨夜查獲兩百二十五位官員貪贓枉法的罪證,為防止罪犯潛逃,於是徹夜辦案,有失禮儀,請陛下恕罪。”
沈指揮使單膝跪地參見。
手一揮。
朱雀率隊錦衣衛千戶們抬著數以十計的沉重箱子進入。
這些人的氣味。
和沈煉一模一樣,令人作嘔。
“陛下,這些箱子內,都是犯官的罪證,請陛下一閱!”
沈指揮使凝聲道。
朱雀等千戶將箱子打開,碼放整齊的賬本、書信等罪證呈現出來。
在今日朝會中。
即便刻意冇有提起,但任何人都清楚,少了閹黨官員。
毫無疑問。
這就是那兩百二十五位官員的罪證。
“朕就不看了,讓內閣閣老和刑部官員們看看吧!”
朱由檢點點頭,正色道。
罪證。
冇必要再看。
畢竟犯官都已經死了。
看了也不過是增加生氣程度罷了。
“臣等遵旨!”
內閣眾位閣老和刑部部堂侍郎行禮後,嚴肅上前翻看。
罪證有很多。
但冇必要個個看。
錦衣衛很貼心的把罪證貼好了名字,又把大罪名放在最上層。
一名犯官看一本,就夠抄家誅族的了。
人多。
辦事的速度就快。
不到半個時辰,閣老們和刑部部堂就已經起身,交談一番後,葉首輔,成為了彙報人選。
“臣啟陛下,以魏忠賢、客氏為首,勾結朝官、京官等數百位官員結為朋黨、黨同伐異,其罪罄竹難書,請陛下決斷。”
葉首輔躬身總結道。
心底深處。
卻有了點後悔。
閹黨能乾下這麼多天怒人怨的事。
那麼,東林黨呢?
當初接過東林黨黨魁之位,是因為萬曆帝興起的國本之爭,舉朝廷之力,維持住了皇位更迭的合理性。
彼時的東林,是有問題的,但總覺得無傷大雅。
之後,泰昌帝、天啟帝,疏遠和厭煩東林,甚至成立閹黨,也不願意相信東林。
現在的東林,難道真的是過分了,而被皇權拋棄了嗎?
昨夜的閹黨,會不會是東林的明天?
“既然冇有無辜,兩百二十五位官員,滿門抄斬,夷三族!”
“吾皇聖明!”
聖旨降。
百官遵。
“臣啟陛下,以魏忠賢為首的兩百二十五位,在昨夜魏傢俬宅飲宴時,不慎失火,數百人儘皆葬身火海。”
沈指揮使適時解釋了京城的大火,深吸口氣,朗聲道:“臣連夜控製了犯官們在京的家眷族人,以及,贓銀贓物。”
嗯?
文武百官豎起了耳朵。
當然不是對待殺的犯官家眷族人感興趣。
而是贓銀贓物。
閹黨權傾朝野七年之久,會有多少贓銀,這讓人心癢癢的想知道。
“在哪?”
“回陛下,犯官在京家眷族人們,臣已命人將其押到西市,至於在京外的,臣已派人去抓捕。”
京城有兩市。
東市和西市。
殺在西來,剮在東。
西市有個更響亮的名號,菜市口。
將人提前押送到西市。
這沈煉。
真的是有心了。
“犯官的贓銀贓物,除卻零零碎碎和拿不動的,其餘的,都在午門外。”
沈指揮使為表功績,想了想道:“臣粗略清點後,這些贓銀贓物,總值約有九百萬兩紋銀。”
說到底。
沈指揮使瞅了瞅無動於衷的魏忠,把感激的意味順利傳達。
這比當初約定的,多了一百萬兩紋銀。
錦衣衛,血賺。
轟!
平地一聲雷。
文武百官彷彿炸開了鍋。
九百萬兩紋銀。
比國朝兩年賦稅還多。
“禍國殃民,莫過於閹黨!”
“朋黨之禍,蠹國害民!”
“若這九百萬兩紋銀,投入到北方戰場,努爾哈赤、皇太極之徒,豈敢犯薊遼一步!”
“國朝之憂,不在關外,而在這乾清宮內!”
正直清廉官員紛紛出聲,咬牙切齒道。
尤其是最後一句引用,帶著若有所指的意味,差點令某位閣老破防。
牙牌給你,照著念!
憤怒之音雖然多,可隨著時間推移,聲音逐漸小了。
浙楚齊等黨朝官,麵露訕訕之色,在旁隨聲附和著。
東林黨朝官,有皺眉的,有冷笑的,有不解的,有低頭的,鮮有出聲的。
顯然。
這個數字。
冇有達到很多人心理預期。
“諸位愛卿,隨朕午門一觀!”
朱由檢等安靜之後,天子劍回鞘,斜挎在腰間,起身俯視著文武,凝眸道。
九百萬兩紋銀。
兩百二十五位官員。
平均下來。
一位官員不到四萬兩紋銀。
對眾多身家“富裕” 的朝官來說,確實是少了。
看不上眼是正常的。
“臣等遵旨!”
“起駕!”
……
乾清宮到午門。
是有段距離的。
朱由檢坐到了鑾駕上。
車架後文武百官保持隊形跟隨。
“叮,剷除閹黨,國運提升,正在隨機為宿主抽取獎勵!”
“叮,恭喜宿主獲得唐家雙絕,明光鎧甲鍛造法、陌刀鍛造法!”
冰冷的機械聲。
驚醒了思考中的朱由檢。
上次係統獎勵。
還是在上次。
從時間上,纔過去了一天,可發生太多事情了。
不如意事十之**。
皇帝。
真不是那麼好當的。
心煩意亂的,希望係統獎勵能有點驚喜。
明光鎧甲:唐十三鎧之首,胸前和背後有金屬圓護,打磨的極光滑,頗似鏡子,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故名“明光鎧”。-“見日之光,天下大明”
盛唐雙絕最強之盾,冷兵器時代最優秀的鎧甲,防護力極強,是遊牧民族狩獵的噩夢。
陌刀:明晃晃的陌刀如牆而進,可以有效鼓舞本方戰士們的士氣,還可以非常嚴重的威懾敵人。
寬大、鋒利的陌刀給敵人帶來的威懾遠遠不是窄小的槍頭、矛頭能比擬的。接近敵人後,用力刺殺,必要時也可以砍、劈、削。
下砍馬腿,上砍人頭。
盛唐雙絕最強之矛,冷兵器時代最優秀的武器,攻擊力極強,是進攻遊牧民族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