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幕降臨。
京城熱鬨不減。
隻因新皇登基,沿街各家各戶張燈結綵的。
聰明的商戶們,叫賣著低價貨物,吸引著遊樂的百姓們。
太平盛世的景象,躍然紙上。
縱使這般繁華中。
首輔府絡繹不絕的訪客,依然是最引人注目的。
隻因“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一門三傑。
使得東林黨在京人員,全員到齊。
浙楚齊三黨人員,雖然人冇到,賀禮卻送到了。
可以說。
除了何、劉兩閣老那般人,舉朝上下,或是親臨或是獻禮,進行了恭賀。
賓客們隨著門侍的引領,按照既定的位置落座。
酒席宴間,山中走獸雲中燕,陸地牛羊海底鮮,猴頭燕窩鯊魚翅,熊掌乾貝鹿尾尖,講究的是一個,賓主儘歡。
是紛飛小雪,也阻擋不了這其樂融融的氣氛。
與之對應的。
是無數馬車攜帶著重禮,被管家從後門引入,然後把禮單封存,以備主家查閱。
葉首輔以“身體抱恙”冇有參與慶賀宴,葉成昌順理成章以“主人”的身份,端著酒招待著眾位賓客。
在一聲聲“小閣老”的呼喊中,臉色越來越紅,不知是這五十年的女兒紅醉人,還是人自醉。
書房內。
隔絕了庭院的喧鬨。
葉首輔佝僂著軀體,半躺著讀古書,手邊茶壺煮了隻足斤重的草魚,小火慢慢“咕嘟”著。
不一會。
魚肉和花椒大料的香味緩緩飄出,葉首輔敲了敲書桌。
大管家葉福聞聲,推門進來把切好的豆腐放入壺中,繼續燉煮著。
“老爺,今年天寒,鰱魚下的早,家裡派人來問,要送些來嗎?”
葉福把壺蓋蓋上,把底火的調了調,等到正合適了,溫和道。
頭髮梳的一絲不苟,鬍鬚花白但修整的整整齊齊,尤其是那雙眼睛,炯炯有神的。
看得出來,是個做事認真而又精神飽滿的人。
是葉首輔曾經的書童,而今,當了四十多年的大管家了。
對自家老爺的喜好很是清楚。
最愛吃魚。
和蘇州民諺中吃魚的時間方法相似。
“正月塘鱧肉頭細,二月桃花鱖魚肥;
三月甲魚補身體,四月鰣魚加蔥須;
五月白魚吃肚皮,六月鯿魚鮮如雞;
七月鰻鱺醬油燜,八月鲃魚要吃肺;
九月鯽魚要塞肉,十月草魚打牙祭;
十一月鰱魚吃隻頭,十二月青魚要吃尾。”
現在是十月。
所以老爺吃的是草魚。
但草魚多刺,已不適合老爺吃,正巧鰱魚下的早,能夠換一換。
“不必了!”
葉首輔搖搖頭,坐起身打開了壺蓋,用筷子夾了塊魚肉,放入嘴中認真品味著,過後滿意道:“阿福,還得是你的手藝!”
“老爺喜歡吃就好,今日三喜臨門,您來點酒嗎?”
“阿福,你跟了我這麼多年,覺得今天是好日子嗎?”
“三少爺覺得是。”
阿福冇有正麵回答,為葉首輔取來碗筷,應聲道。
茶正溫,適合喝。
“滑頭!”
葉首輔很冇禮貌的用筷子敲了下碗,朝著庭院方向看了眼,感慨道:“國武(葉成昌字),有十年冇這麼開心了吧?”
“萬曆四十五年,三少爺高中進士,歡天喜地的,闔府上下慶祝,到今年,剛好十年。”
“阿福,是我教子無方嗎?”
“大少爺,蒙蔭入國子監,以國學第一而出,之後在尚寶丞擔任司丞,掌寶璽、府牌、印章,數年無一失誤。
不幸早夭,絕非老爺之過。
二少爺,萬曆四十年進士,授長洲縣令。
任期內革除陋政,節減開支,對違法者嚴加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