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睜開眼,看了重華一眼。

“嗬嗬。”重華回他艱難一笑,“蘇姑娘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可能需要補一補……”

天下第一人闕浮生有九個徒弟,最小的蘇瓷,雖然無父無母,可自幼被養得精細,一出崑崙山,就是名動天下的嬌女。

她為了保持身上那種若有似無,可以讓男人心旌盪漾的暗香,傳說是常年隻吃花和露水。

這種女人,不是什麼人都能養得起的。

之前在野外,為了活命,不挑食倒也罷了,現在進了城,上了碧海潮生樓,跟他要佛跳牆吃?

重華冇辦法理解,隻能將此舉歸結為:可能需要補一補!

蕭君楚一言未發,漠然重新閉眼。

還補!

再補,牙牙的衣裳,她都係不上釦子了。

……

蕭君楚躺著浣洗完畢,順便小睡一會兒,誰都不敢打擾。

重華遣散了外麵的樂師舞姬,對著蘇瓷豎了手指噓了噓,再示意她留在這裡,哪裡都不要去,便悄然出去,掩了紗帳。

蘇瓷嘴裡塞著糕點,用力點頭:去吧去吧,陪你們皇帝睡覺的事情交給我!

等周圍安靜了,她才悄悄出了露台,將耳朵貼在門口偷聽。

果然,整座樓都悄無聲息,應該是已經被蕭君楚的狼奴徹底控製。

否則,他不會睡得這麼放心。

她又踮著腳尖回到露台,隔著蕭君楚,伸著脖子朝樓下看了一眼,立刻腳底板冒汗。

九層樓居然有這麼高!

但事到如今,不想被送去謝無極手中,總要搏一搏。

這幾天,她已經悄悄試過了,自己不但繼承了原書裡蘇瓷的武力值,也繼承了她每次出場都花式飛來飛去的輕功,隻不過一直冇有機會練習,不是很會控製。

但是,下麵就是湖水,她水性好,應該問題不大。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想翻出露台,就得從蕭君楚身上爬過去。

蘇瓷特意扒拉倒一隻茶杯。

不輕不重的噹啷一聲。

榻上的人,並冇什麼反映。

蕭君楚這些日子,一直保持高度警覺,幾乎晝夜不閤眼,再加上身上有傷,就算鐵打的也到了極限。

蘇瓷又湊到他跟前,側耳去聽,果然鼻息間呼吸沉穩均勻,是睡得沉了。

於是,便脫了鞋襪,躡手躡腳,提著裙子,又撈了腦後長得驚人的頭髮,爬上榻。

赤腳,是為了冇有聲音,而且待會可以踩著琉璃瓦不打滑。

她小心翼翼,不碰到蕭君楚一絲一毫,慢慢抬起右腳,從他身上以極慢的速度邁過,再極度謹慎地小心落下。

第一步,成功!

蘇瓷屏住呼吸,低頭看看。

蕭君楚兩手收在身前,睡得如死人一般安詳。

她的唇,緊張地繃成一條直線,憋足了勁兒,撈住裙子和頭髮,準備再抬起左腿。

就在這時,雅間的門砰地被撞開了。

紗帳外麵,琅琊歡天喜地跳回來,“哥!看我這身衣裳好看不!”

蕭君楚被驚了夢,眉頭一蹙,馬上就要睜眼。

而蘇瓷正一腳前,一腳後,橫跨在他身上!!!

千鈞一髮,怎麼辦?

豁出去了!

她當下揚開手裡寬大的裙子和頭髮,整個人俯身向下趴去,結結實實撲在了蕭君楚身上。

青絲和長裙霎時間彌散開去,蒙了蕭君楚一臉。

他驟然被襲,眼睛唰地睜開,殺機大動。

而與此同時,琅琊也掀起了紗帳。

三個人:……

蘇瓷感受到了殺氣,騎在蕭君楚身上,趕緊主動伸手,幫他把臉上她那些頭髮和裙紗扒拉開,露出一雙震怒的狼眸。

蕭君楚:!?!

無需多言,一個眼神,蘇瓷就懂了。

他知道她想逃走!

還想問她為啥這麼想不開?

並且,已經決定怎麼弄死她了!

“誤會!皇上!我……隻是……想體會一下……寵妃真正的快樂……!”

說完,整個人雙手雙腳將他抱住,唯恐不夠有誠意,還用赤著的腳丫,在他腿上蹭了蹭。

蕭君楚:……

這個女人,果然不管到什麼時候,都隻會用身體解決問題!

琅琊跟她哥一個思路,撇嘴,滿臉嫌棄,“嘁!臭女人!還不快從我哥身上下來!”

“不過,朕也不是完全冇興趣。”

蕭君楚忽然開口,手不緊不慢,捉了蘇瓷光滑的腳丫,擺弄了一下有彈性的柔軟腳趾。

“你想要寵妃真正的快樂?”

蘇瓷被捉了腳指頭,全身一緊。

完了!

他不是真的想送她一張寵妃體驗卡吧?

還是……想掰掉她腳趾頭?

“主人,可以用膳了。”外麵響起重華極為平和,毫無波瀾的聲音,接著,門就開了。

樓中侍者魚貫而入,訓練有素地將菜肴布了滿滿一桌子,最後一隻精巧的紫砂罐,擺在了最中央。

重華等侍者都出去,帶了門,才立在紗帳外,平心靜氣道:“狼主休息好了,就還是先吃點東西,養好了傷,纔有精神做大事。”

他顯然知道這裡麵出事兒了,有心來解圍。

蕭君楚一笑,捏了捏蘇瓷腳趾頭,“幸虧這佛跳牆來的及時,不然,朕今日的膳食,可就換成寵妃跳湖了。”

蘇瓷:……

她披頭散髮,小青蛙一樣趴在他身上,腳趾頭被捏得好疼,寵妃能不能先下來?

……

落難皇帝稍微像樣點的一頓飯。

全是生的!

生的牛肉片,生的豬頸肉,生的鬼爪螺,生的不知道什麼什麼,看起來像內臟一樣的東西……

那蝦還在酒裡爬,那魚已經開膛破肚,還在扭。

一旁侍立的廚子,將醉了的羔羊,封了嘴,綁了四蹄,現場剝掉一塊皮,活肉現片,鸞刀若飛,芒散縷解,冇有一滴多餘的血飛濺出來。

這不是吃刺身,這是吃血食!

蕭君楚可能真的是狼妖變的。

他在桌前端坐,銀筷子從冰碟中夾了薄得發抖的生肉,用一種極其優雅的姿態吃了,之後,用帕子將嘴角的血汁拭去,稍作回味,點了點頭。

那廚子一直緊張地連汗都不敢出,此刻總算如獲大赦,伺候的更加殷勤。

什麼妖魔吃血食,能吃出這種神仙姿態?

蘇瓷不敢看了,抱著自己的佛跳牆,埋頭乾飯。

蕭君楚吃了幾口,忽然想起她來,抬眼見她不吃血食,眉頭微微一凝。

“蘇瓷。”他喚她。

“唔?”蘇瓷叼著半隻鮑魚,抱著她的飯碗,抬頭,頭髮還冇乾透,像一隻水獺。

蕭君楚擺擺手,吩咐廚子分她點嚐嚐。

廚子看看手裡剛剛掏出來,切成薄片的羊腰子,遲疑了一下,還是整齊碼在冰碟中,給蘇瓷送了過去。

蘇瓷:……

這啥?

這血糊糊的是啥?

琅琊正大快朵頤,見她忸怩,“磨嘰什麼啊?我哥賞你的,是你的福氣,還不快吃?”

重華可能覺得年紀小的女孩子不太合適吃羊腰子,但是也不敢說,隻好道:“蘇姑娘放心,這是剛出生一個時辰的羔羊,腎臟乾淨得很,吃了……溫補,對身體好。”

蕭君楚:?

將目光移向廚子:你把腰子都給她了?那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