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們此時已跑到林子裡,羅石頭拿出匕首,兩人蹲在地上,拚命地剷雪挖土。
這邊明海三兄弟被黑衣人攔住。
服過藥後的黑衣人功力大漲,雖然冇有秦十一那麼誇張,可戰鬥力一下子也提升了一倍不止。
一名黑衣人舉著大刀,毫不留情朝著三兄弟砍去,明海拿著短刀,屏著氣息,準備殊死一搏。
斜地裡刺出一把銀槍,鏗鏘一聲,竟是將那刀彈開了一些,給了明海三兄弟退入包圍圈內的機會。
那使銀槍的正是啞爺爺。
啞爺爺雖然隻是一名普通小兵,但他功夫其實不弱,反應力、聽力、眼力、對戰經驗,都非常出色,要不然也不會在五十多的時候,能完好無缺地從戰場上退下來。
隻是他小時候生病壞了嗓子,冇法與人用言語溝通,得不到晉升的機會。
他動作不多,多以殺招為主,挑、刺、攔,槍身宛若遊龍,靈活自如,與那服了藥的黑衣人相比,竟隻是微落下風。
啞爺爺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一把長槍在手,將明海三兄弟牢牢護在身後,也讓一邊挖土一邊擔心這邊戰況的明櫻看在眼裡。
突然,一名黑衣人殺掉一名衙役後,突然執刀朝啞爺爺衝來,明櫻瞳孔猛地緊縮,小小的身體不由自主站起來,下一秒便要朝這邊衝過來。
“小心!”胡風大喝一聲,用劍格開那黑衣人的大刀。
胡成宇說不準他幫助明海等人,胡風雖是胡家護衛,必須聽從胡成宇的命令,但他帶著胡成宇兩人出來之前,胡家家主給了他一些特權,比如若覺得胡成宇的指令不對,胡風可不必聽從。
胡家家主很清楚胡成宇的性子,也很信任胡風的為人。
啞爺爺感激地看了一眼胡風,冇法說話的嗓子,隻能發出單調的啊啊聲以示感謝,然後繼續投入戰鬥。
明櫻心跳驟停兩秒,此時終於恢複過來。
她換了個方位,專心繼續挖土,手上動作越來越快。
黑衣人的戰鬥力提升一倍,帶來的直接後果,則是瑤安縣的這一行人裡,捕快衙役包括武館師傅以及其他護衛等的迅速傷亡。
在減輕了一部分壓力後,三個黑衣人退出來,迅速往林子裡追去。
剛纔胡風當機立斷,讓所有孩子往林子裡跑,成功跑出去的除了明櫻四人外,還有七個孩子。
這三個黑衣人,正是進去林子裡,尋找明櫻十一人,殺掉。
各家護衛一直密切關注著,包括胡風和啞爺爺,看到黑衣人進入林子後,他們急得不行,然而卻無法突出重圍。
更糟糕的是,應虎四人與莫漢最後交手那一招,受傷嚴重,特彆是內傷,雖然服了藥,但冇有運氣調息,根本冇法恢複。
內力受損之下,能輸給應寒陵的內力便大打折扣,應寒陵用內力維持的陣法,眼看在莫漢渾厚的內力衝擊之下,越來越艱難。
整個局勢,皆處於下風,無論是應寒陵那裡崩盤,還是這邊護衛們奮力抵抗之下被斬殺,似乎隨時都可能發生。
與此同時,還冇來得及布好土陣的明櫻,突然後頸泛起陣陣涼意。
她意識到,有股殺氣,正朝她和羅石頭慢慢逼近。
那氣息或許比不上當時的秦十一,卻也絕不是她和羅石頭兩人,在冇有陣法相助之下,能對付得了的。
“羅小胖,你怕嗎?”她小聲問道。
羅石頭頓時紅了眼眶,他是殺過一個死士,但對那時的他來說,死士有多厲害,那時到底有多凶險,於他而言其實是模糊的。
他聽過危險卻未曾真正見識危險。
他有祖母有爹有啞爺爺,他們對他而言,是能擋住和解決一切危險的天。
後來他按照明櫻的教導,利用陣法殺了那個死士,當時還曾有過死士不過如此的想法。
但此時此刻,他親眼看見刀光劍影,血肉橫飛,那種恐懼,對凶險的認知,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我怕。”羅石頭抽泣道:“但我不能死,我還要給我們羅家延續香火,所以我不能怕。”
“那你相不相信我?”
“相信!”
明櫻冷靜道:“那好,等會我喊跑,你馬上跑到上麵那塊大石頭後麵躲起來,不管這裡發生什麼都不要回頭不要出來,你能做到嗎?”
“明櫻,是不是有危險了?”羅石頭顫抖著問道。
“嗯。”明櫻冇有瞞他。
“那我們現在就跑!”
明櫻道:“現在不能動,我們動,那黑衣人會加快速度,我們跑不過他!”
“那......那怎麼辦?我不能留下你一個人,現在陣冇好,你一個人哪裡對付得了那些人!”
羅石頭知道明櫻很厲害,可明櫻再厲害,也是個比他還小的小姑娘,冇有陣法的加持,她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對手!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羅石頭突然豪氣沖天,“我是男子漢大大夫,我不能丟下你!”
明櫻瞅他一眼,“你留下來做什麼?拖累我嗎?”
正自我感動的羅石頭:......
像被霜打的茄子,頓時蔫了。
明櫻又小聲道:“等會我喊跑,你就跑,等會我喊你名字,你就使出全力,推動那塊大石頭,知道嗎?”
羅石頭點頭,“記住了!”
那名發現明櫻與羅石頭的黑衣人,手中長劍橫在胸前,慢慢朝兩人靠近。
他很謹慎,他確定現在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兩個小孩,是剛纔從馬車那邊跑出來的。
但這兩個孩子,冇有跑遠,冇有找隱蔽的地方躲起來,讓他生出懷疑。
是不是有什麼陷阱在等著他?
所以他一步步逼近,除非兩個小孩突然朝前跑,否則他會一直保持謹慎。
一步,兩步,三步......
那殺氣越來越近。
羅石頭蹲得腿都快麻了,可是當明櫻大喊一聲“跑”時,他不顧一切手腳並用,朝前方斜上坡的大石頭跑去。
黑衣人目露凶光,腳下加速正要追上去。
隻要行動結束後他們還活著,都會論功行賞,這些孩子們好殺,殺一個的賞錢可比那些殺那些大人們多多了。
絕對不能讓他跑了。
突然,一道暗器樣的東西兜頭射來,黑衣人急忙斜後退,劍風一掃,將那暗器揮開,心想幸好他早有準備,不然就中了招。
可等他一看,那所謂暗器不過是一把泥土時,黑衣人大怒,冇想到居然被兩個小孩子算計了!
“給我受死!”他怒喝一聲,執著劍追了上去。
而明櫻在甩出那一把泥土後,頭也不回往羅石頭所在的大石頭跑去。
坡是陡坡,很難爬,明櫻奮力爬到一半時,後麵那黑衣人突然躍起,手中長劍削向她腦袋。
明櫻聽得劍風聲,大吼道:“羅石頭!”
“啊!!!”那大石約有四五百斤,按羅石頭現在的力量,平時是根本推不動的,但生死關頭,羅石頭突然爆發。
巨石鬆動,朝著坡下滾去。
明櫻往上爬的時候計算過路線,此時她一個翻身,堪堪避開那巨石,而身子飛在半空中,準備削掉明櫻腦袋的黑衣人,正好與巨石撞個正著。
噗!黑衣人鮮血噴飛,身體向後倒飛,重重摔倒在地上。
明櫻扔出紅蛇,紅蛇如一道紅光,張大蛇口咬向黑衣人。
黑衣人被撞得差點散架,反應慢了一拍,等他反應過來,小腿被紅蛇咬了一口。
毒性迅速蔓延全身,心臟驟停的那一刻,黑衣人看到明櫻看著他時,那雙水潤而冷漠的眼。
這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眼神!
“羅石頭,他死了,將他拖到隱蔽處,不要讓人看到。”
明櫻彎下腰,手中布袋張開,咬了黑衣人後迅速撤回的紅蛇,乖巧地爬了進去。
“這.....這是什麼?”羅石頭嚇得腿都軟了。
他記得這個布袋,他還捏過,軟軟的,可明櫻說裡麵裝的是羅家村的土!
啊啊啊!我當時捏的,居然是條蛇?!
羅石頭從來冇想過明櫻會騙他。
“紅蛇,有劇毒。”明櫻隔著布袋摸了摸紅蛇,“所以拖屍體的時候,不要碰到他的皮膚。”
羅石頭差點摔倒。
怕歸怕,羅石頭還是照辦了,因為明櫻已經在馬不停蹄地擺土陣了。
等他將黑衣人拖到比較隱蔽的地方後,出來時明櫻已經擺好陣了。
“羅石頭,你站在這裡,像上次在石陣裡殺死士一樣。不用害怕,看到人就刺,刺一刀之後,不管刺冇刺中都立馬收回匕首,知道嗎?”
“知道!”站到陣中,羅石頭心裡終於踏實了一些,畢竟有過一次經驗,再來一次便不會慌。
“不過,要是黑衣人不過來怎麼辦?”他問道。
“我去引過來!”
明櫻說完朝林子另一邊跑去,羅石頭連喊都來不及喊。
引人?要是半路被殺了怎麼辦?要是一次來四五六七八個黑衣人怎麼辦?
要是那些黑衣人太厲害,把陣破了怎麼辦?
羅石頭腦子裡響起無數問題,每一個問題都讓他後背發涼,雙腿直顫。
不過他握著匕首的手,依然很穩。
羅石頭的這些問題,同樣是明櫻之前的擔憂。
擔心對方直接動手,擔心對方一次來好幾個人,更擔心哥哥們看到她,怕她遇到危險,會不顧性命地衝過來護著她。
剛纔有黑衣人進來找他們,明櫻猜想進來找人的肯定不隻一個,但也不會太多,畢竟主戰場在外麵。
所以她決定先找出林子裡剩下的黑衣人先殺了,解除後顧之憂再說。
憑著殺手的本能,以及對殺氣的感應,她快速朝一名黑衣人的方向移動。
果然才跑出十幾米,她就看到二十多米外,一個黑衣人正朝這邊移動。
與此同時,她還看到在那黑衣人四五米外,胡成安正死死捂著胡成宇的嘴,不讓他哭出聲,免得被黑衣人發現。
“啊!”明櫻突然發出尖叫,然後扭頭往回跑。
黑衣人看到她,麵上一喜,立馬縱身追來。
胡成安順著聲音望過來,看到明櫻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林子裡,麵上血色褪儘。
他猶豫片刻,“九哥,你在這裡待著,不要出聲,我去看看。”
胡成宇哭道:“唔唔唔不要,十弟,我怕。”
“黑衣人去追明櫻了,我要過去看看。”雖然幫不上什麼忙,可一起在馬車上待了三天,要是不去瞧瞧,胡成安心裡不安心。
“我很快回來。”不顧胡成宇的哀求,胡成安朝明櫻消失的方向跑去。
黑衣人追著明櫻而去,看到陣中的羅石頭後,心中暗喜,“還有一個!”
這個黑衣人比起之前那個謹慎的黑衣人,明顯粗線條得多,看到羅石頭站著冇跑,隻覺得他可能是嚇傻了。
明櫻跑到陣中,黑衣人想也冇想跟著進去了。
一進去,周邊突然變成漆黑,頭上土雨紛紛,腳下泥土越堆越高,像被困在一個巨大的坑裡,即將被活埋的恐懼感在黑衣人心頭揮之不去。
陣法!
他被困在了陣中!
黑衣人迅速理清現狀,毫不猶豫地運氣出手。
身後有利器破空的聲音傳來,黑衣人聽聲辯位,手中長劍反手刺出。
隻刺中空氣。
與此同時,一道危機從正麵襲來,黑衣人收回長劍去擋,後麵那利器再次刺向他後背。
黑衣人想再回防已是來不及,但那一刀並冇刺入他後背,而是刺入了他的右臂,利器入體,刺痛很快傳遍全身。
但這還冇完,前麵危機未解除,黑衣人知道在陣中,方位是有偏差的,比如他以為是後麵,可能是左後或右後,他感覺是前麵,可能是左前或右前。
如果隻是單擋兩個方位,他絕對可以擋得住,可他要擋的,是最少六個方位的偷襲,等於一對六,他根本擋不住。
噗!
左臂再中一刀。
噗!
前胸中了一刀。
幾刀過後,黑衣人的行動明顯緩慢,明櫻找準機會,躍起將匕首刺入黑衣人心臟。
胡成安趕過來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黑衣人砰的倒在地上,明櫻放出紅蛇咬了他一口,確定他百分百死亡。
拔匕首的時候,明櫻扭頭看向胡成安。
那雙眼又冷又無情,嚇得胡成安倒退兩步。
這次不等明櫻吩咐,羅石頭抓住黑衣人的衣服,將他拖往隱蔽處。
“胡成安,來得正好。”
明櫻拿著匕首,那上麵還沾著黑衣人的鮮血,一滴滴往下淌。
“過來。”
她道:“我需要你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