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叢也渾身像是被閃電流竄過,動彈不得,震驚得望著眼前的景象。

府中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丫鬟和小廝們匆匆跑來跑去,收衣服的收衣服,收拾花草的收拾花草。

時不時還能聽見他們口中不明所以的抱怨。

“哎呀!”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分明就不是下雨的天氣啊!”

“誰知道呢?”

“我這被子今兒剛曬好的!”

“快點兒吧!彆把少爺最喜歡的西府海棠給澆壞了!”

“……”

這些七零八碎的聲音進入了叢也的耳朵,讓他的不真實緩緩地消退。

沉穩中透著急切的腳步聲從他的簷下傳來。

叢也連忙探出頭去看,二月紅撐著油紙傘,匆匆趕到了他的房門前。

“師傅。”

叢也趕緊把門打開。

二月紅來得急,身上珍貴的蘇繡青蘿長卦打濕了下襬,鞋看起來也全都被路上濺起來的水窪浸透了。

“師傅怎麼來了?”

叢也摸不著頭腦。

二月紅合上油紙傘,擔憂的目光落在叢也身上,捏了捏他麪糰似的臉頰:

“我看你被那閃電唬得三魂六魄都丟了一半,哪兒放心得下?”

尋常人家也便罷了,偏偏是他們乾這行的人家。

這雷哪裡不去,偏偏罩著他們整個紅府。

難免讓二月紅心中憂惶不安。

叢也想可能是剛剛發呆的樣子被二月紅誤會了。

他看向二月紅,目光落進了他擔憂的眼底,心中浮現出暖意。

二月紅待他很好,真正讓他感到了親人的關懷。

叢也叫了一個小廝給二月紅打一盆熱水來泡泡腳,他想了想,叫了兩盆。

他也想泡。

“師傅放心吧,我纔不會被打雷嚇到呢。”

因為這雷就是他搞出來的。

叢也在心裡略帶著小得意補充道。

二月紅笑了笑:“你年紀還小。”

二月紅雖然也才十六歲,可探過的墓已經不在少數,他知曉這一行太多詭異的事情無法用常理解釋。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句話總歸是不假。

怕就怕報應降在了叢也身上。

小廝動作很快,冇過一會兒,就端來了兩盆冒著熱氣的洗腳水。

叢也和二月紅舒舒服服地泡起了腳。

“師傅,我明天還想出去買吃的!”

叢也撐著下巴,對身邊的二月紅說道。

二月紅閉目養神,聞言嘴角翹了翹:

“貪吃。”

“嘿嘿。”

聽他這麼說,叢也就知道明天這事兒十有**都能成。

果不其然,二月紅緊接著說道:

“我讓小廝跟著你,以免遇到了不長眼的。”

上一次放叢也和霍仙姑出去太匆忙,忘記了叮囑安全,所幸兩個孩子也冇遇到什麼大事。

這一次自然就不會出現這樣的錯漏了。

叢也可不想讓人跟著,一點兒也不自在,何況他做的事不想讓紅府的人知道。

“師傅,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就買些吃食而已,不會有危險的。”

叢也放軟了語氣,抱著二月紅的胳膊不放。

二月紅無奈地睜開眼睛:“如今世道混亂,總有亡命之徒,有人跟著你,師傅也好放心。”

叢也繼續不依不饒:“師傅,我自己可是有功夫在身,你忘記了我學功夫多快了!”

說到了功夫,叢也想起了自己絕佳的修煉天賦,不僅是武功,就連五雷訣那種東西,他竟然都能一次就學會。

除了他自己本身聰明之外,肯定有女媧靈血的助力。

他堂堂仙二代,學不會術法好像的確於理不合。

等什麼時候有空了,就去把盧俊義的武功秘籍學會。

等他長大了,就輪到他欺負陳皮了。

叢也都這麼說了,二月紅還能感覺不出他的抗拒嗎?

二月紅伸出手薅了薅叢也的頭,歎了一口氣:“那你記著,要機靈點兒。”

他想了想,隻要是在長沙城內,遇到了危險,叢也報出紅府的名頭,多少也能防止不少的小人看人下菜。

“師傅放心吧,我多機靈啊!”

論起機靈,叢也認第二,誰敢認第一?

天色已晚,二月紅乾脆就在叢也這兒睡下了。

反正叢也這兩米的雕花大床,睡一個身姿纖薄的少年和一個八歲的小孩兒綽綽有餘。

相比於二月紅屍體一般板正的睡眠姿勢,叢也就要不規矩的多。

第二天早上一覺醒來。

二月紅看著都快要湊到自己臉頰上來的胖腳丫子,瞳孔猛震。

掀開叢也的腳丫子,他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四仰八叉的叢也哭笑不得。

叢也睡得很沉,就像一頭小豬。

二月紅深深記得昨天自己說過不會讓叢也繼續偷懶。

於是,他伸出冰涼的手放在了叢也的頸窩。

叢也頓時一個激靈,睜大了雙眼。

二月紅唇角漫出了笑意。

“起床,學戲。”

僅僅兩個字,把叢也那瘦弱的肩膀給壓垮了。

熬過了漫長的上午。

叢也趁著午飯時間,終於跑出了紅府。

鑒於有二月紅提前的招呼,管家放行的非常乾脆利落。

來到了街道上,這一次叢也就有經驗極了。

他記憶力驚人,輕車熟路地來到了丫頭的麪攤。

“叢也!”

丫頭這一次一眼就認出來了他。

丫頭跑了過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你是來吃麪的嗎?”

叢也點點頭:“我吃一碗招牌麵,待會兒就走了。”

他摸出六個銅板塞到了丫頭手上。

丫頭怎麼也不肯收:“不行,不能要你的錢,你是我和阿爹的救命恩人!”

丫頭年紀雖小,但是固執得要命。

看似柔柔弱弱,實則異常堅定。

最終叢也不得不使出了終極**:“你要是再和我客氣,我以後可就不來了!”

丫頭一愣,頓時急了,無奈地把錢收下,眼中還帶著委屈:“你欺負我!”

叢也:“……”

誰見過這種欺負方式的?

叢也自顧自地找了一個安靜的位置坐下。

丫頭捏著銅板交給了麪攤老闆。

麪攤老闆也是懂得知恩圖報之人,言語中多加責怪:“不是說不收錢嗎?”

丫頭委屈道:“我拗不過他。”

老闆無奈地搖了搖頭,給叢也下了一海碗的麪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