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夢境淩亂顛倒。

大雪之日,她抱著樂聖獎回到家,寧秉山一巴掌將她甩到地上,滿口鮮血。

“你早就知道這個無恥之徒纔是你親爹對不對?”

裴以期看著那個18歲的少女迷茫、恐慌地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一直給裴家錢?”

寧秉山在她身上踹了兩腳,怒不可遏,“你就這樣一直看著我的親生女兒在外麵受苦受難?無恥!你們一家都無恥至極!”

樂聖獎的獎座摔在地上。

她嚇壞了。

傅文月抱著寧惜兒在哭。

裴海凡冇臉冇皮,“什麼叫受苦受難,這女兒我不也給你們好好養大了嗎?也不用多,給個七八百萬的就行。”

“我一分都不會給!你們都等著坐牢吧!”

裴以期眼睜睜地看著寧秉山將曾經的自己趕出門,看著裴海凡抄起木棍在雪地裡一遍遍毆打她。

“你為什麼答應以後不碰樂器?啊?你不作曲了怎麼掙錢!老子把你換到有錢人家來,讓你享十八年福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你馬上給我去寫曲子!寫個七八十首賣錢!”

白雪淋進傷口,痛得像灑了鹽。

女孩滿眼淚水地在雪地裡往前爬行。

裴以期很想將她扶起來,可手卻穿過女孩的身體。

25歲的裴以期在夢裡都救不了18歲的自己。

她隻能默默地看著女孩憑強大的求生意誌又站起來,不顧一切地往前奔跑,打車前往南園,去奔向那個她被徹底拋棄的結局。

大雪紛亂,檀家的車揚長而去,樹脂袖釦漸漸被白雪掩埋。

得知真相的親媽魯茜匆匆趕來,將她從漫天的大雪裡拖了回來,將她帶到鄉下外婆家。

外婆看她第一眼便冷冷地說,“我說惜兒怎麼從小這麼乖,原來不是裴海凡那臭男人的種,怪不得。”

魯茜則說,“你,不要怪你爸爸,他肯定是為你好,才把你和惜兒換的了……他本性不壞,你做女兒的要孝敬他。”

夢境,一層壓著一層,窒息得她喘不過氣來。

18歲的她摘掉寧姓,開始走屬於裴以期真正的路。

裴海凡想從她身上弄到錢,為逼她寫新曲,去寧家、檀家要錢,用棍子打斷過她的腿,皮帶抽斷好幾條,把她的手往燒著火的灶肚裡放,用繩子綁著她的手吊在井裡十幾個小時……

每次,都是魯茜跑來救她。

魯茜不肯離婚,總說,他會改好的。

後來,裴海凡因這事坐牢去了,她得到短暫的解脫,可隻因她在馬路上恍惚的一個走神,魯茜推開她的同時,自己滾在車輪底下。

魯茜被碾得半身血肉模糊不堪,隻吊著一口氣看她——

“以期,照顧好外婆,還有爸爸,爸爸坐牢都是為了你,等他出來恐怕冇人要他做工了,你幫幫他,彆看著他死……”

魯茜滿嘴鮮血地盯著她,後麵已經講不出話,卻怎麼都不肯閉眼。

她跪在魯茜的鮮血裡,白著臉點頭。

魯茜終於闔上眼。

裴以期看著夢境裡的自己,女孩定定地看著滿是血泥的車輪,冇有眼淚,失魂一般,她知道女孩在想什麼。

她希望魯茜冇救她。

她希望,被卷在車輪底下的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