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陸程霜欣然同意,拉她直奔後花園去。

信德侯陸秉德正和女眷在那裡賞花。

寒風呼嘯的天裡,他隻著身單薄的黑色長衫,和周圍的大氅棉襖格格不入。

五官柔和親切,突兀的是額角那道巨大疤痕。

宛如利刃,劃破右眉,直戳太陽穴,給他的溫柔儒雅憑添幾分殺氣。

他出身貴族,但因為是家中次子,不能世襲爵位。

立誌參軍,後成為華國有名的儒將,一刀刀廝殺出來了屬於自己的爵位。

對待自己夠狠,對待兒女也同樣嚴格。

陸程霜和趙晁的事犯了他的大忌。

他一見陸程霜笑容就消失,同樣陸程霜對他也冇好臉色。

孟枝夏從中斡旋,說明她們的來意。

“侯爺你好,我叫孟枝夏,是陸小姐的朋友,不希望她再折騰自己。經過我一番勸說,她願意退讓,但有個條件。”

陸秉德揚眉,“什麼條件?但說無妨!”

孟枝夏把即興吟詩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陸秉德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

今早女兒還為那趙晁要死要活,這麼快就轉性了?

莫非是夥同這小姑娘一起誑他不成?

他凝眉看向陸程霜,“這是真的?你當真做得到?”

“當然!我說到做到!”陸程霜頭一揚,反問道,“那爹呢?你當真做得到?敢答應嗎?”

陸秉德不知是高興還是被氣笑了,笑道:“老夫有何不敢?答應就答應!”

竟然還有這樣的好事?!

他怎麼可能不答應!

他努力壓住上揚的嘴角,生怕被陸程霜看出來。

趙晁一油腔滑調的小人,有什麼才華?

就算有,進了侯府的地盤,還能由他贏了不成!

事情就這麼愉快地確定了,孟枝夏正要交待細節,陸程霜突然出聲,

“不過,我還有個條件!爹你不許參加,你不能當評委聽說九殿下來了,我去請他來評斷!”

陸秉德微怔,皺眉擺擺手,“殿下貴事繁多,哪能由你胡來叨擾。”

“爹你就是輸不起。”陸程霜癟癟嘴以示不滿。

孟枝夏低頭輕笑。

這對父女真是有趣。

一個比一個心眼多。

“兩位放心,到時候可以要求書生戴麵具,匿名作詩,絕對保證公平公正。”孟枝夏說,“首先,需要侯府去請人過來。”

“由頭我已經想好,就說是侯爺體恤考生備考不易,請到府內賞花,放鬆心情。”

“為了掩人耳目,最好把趙晁所在客棧的考生就請來。”

陸秉德覺得這是個好主意,讚賞地點點頭。

陸夫人也滿意,正要吩咐人去辦。

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打破眾人臉上的笑容。

“侯爺,姐姐,這事怕是不妥。”

張姨娘從陸秉德身後走出,施施然走到眾人跟前,福了福身。

似乎擔心大家冇聽清,又把方纔的話說了一遍。

陸秉德:“有何不妥?”

“三月會試在即,侯爺這時將考生請進府內賞花,若傳進好事者口中,隻怕要落個玩物喪誌的話柄。”

這話有些道理。

陸秉德低頭陷入沉思。

張姨娘見狀唇邊有了笑意,接著又說:“況且今日來府上的就有吏部官員家的女眷,若有考生想科舉行賄,定會藉機鑽空子。”

“辦不成還好,若真讓他們辦成了,到時候侯府豈不就是幫凶,哪裡脫得了乾係!”

科舉舞弊可是殺頭的大罪,一旦被牽連了,隻怕要家破人亡!

程氏嚇得臉色一白,習慣性掏出袖中佛珠手串,放在掌心撚著安神。

陸程霜低頭不語,雖然不想承認,但張姨娘這話確實冇毛病。

陸秉德麵色也凝重起來,心裡有一絲後怕。

他光顧著高興,冇往深了想,要不是張姨娘在一旁提點,差點就要釀成大錯。

陸秉德握緊張姨孃的手,“幸好有你,還是你考慮周到,這家裡還真是離不開你。”

“侯爺過獎了,這是奴家的本分。”張姨娘嬌羞地低下頭,“也是姐姐大度,能放心把這個家交給我。”

程氏被這麼一誇,尷尬地笑了笑。

陸秉德另一隻手牽住程氏,把三人四手交疊在一起,感慨道:“你們都好!侯府離不開你們,能娶到你們是我陸秉德的福氣!”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刻,孟枝夏顯得有些多餘。

不過她忙著和係統嘮嗑,也不在意。

係統幸災樂禍道:【宿主你的計劃又失敗了!】

又?請注意用詞,好吧?

孟枝夏挑挑眉,【誰說我失敗了?】

【咦,宿主你不要嘴硬,即興作詩取消了,就不能當眾揭穿趙晁,難道不算失敗?】

她不以為意,【誰說我來侯府的目的是揭穿趙晁?】

係統:【???】

【我來侯府,一是見蘇若蘭,二是解決侯府的難題。】她笑了笑,【而侯府問題的關鍵從來都是女人。】

係統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原來你是故意——】

“敢問孟小姐是何許人士?怎麼之前從未聽程霜提過?”

張姨娘突然走到孟枝夏跟前,柔聲問道。

她不得不和係統匆匆切斷聯絡。

“回側夫人,我家住城東,我爹叫孟文禮,兩個月前和陸小姐有過一麵之緣,夫人不知道也正常。”

張姨娘眯了眯長眼,“這麼說來,就是相識不久了。”

孟枝夏點頭。

張姨娘勾唇輕笑,轉頭對著陸程霜諄諄教誨。

“程霜,不是我做姨孃的說你,你啊,交朋友可得當心了,不要彆人說什麼就信什麼,小心啊,給家裡帶來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