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沖喜新娘
永盛二十一年春,京城
“啪!”薑保川一巴掌打在女兒薑青蓮的臉上,打得她搖搖欲墜,眼淚翻飛。
薑青玉微微低著頭,眼神發冷,堂姐一覺醒來死活不嫁寒王世子李慕,嫌棄他是個快死的病秧子,竟買通下人互換了三家的庚帖。
一心巴望著高門結親的大伯怎麼可能不怒,估計這會兒殺了這個女兒的心思都有。
“爹,就算那宋毅還昏迷著,女兒也願遵守信約嫁給他,說不定他很快就醒了,我是堂堂薑家嫡女,怎可為妾!”薑青蓮大有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架勢。
“貴門妾好過商人婦,彆人打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你竟然——竟然給我攪散了,我——”身為瀝州商賈世家的現任家主,薑保川這一刻冇了形象氣度,舉起手又要狠狠落下。
他苦心謀劃許久,就是要讓女兒嫁進寒王府,甚至不惜為此做好了與宋家翻臉的準備,結果這個逆女竟壞了他的好事,這是要白白便宜二房一家了!
“打,你打!今天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嫁進寒王府,反正庚帖已換,婚期已定,三日後王府要抬走的是薑青玉!”薑青蓮言語之中有決絕也有塵埃落定的暗喜。
寒王府那種悲慘日子就讓薑青玉去過吧,她要去宋家做主母,做誥命夫人去!
薑家二爺薑保義欲言又止地看向自己的大哥薑保川,被他一瞪,又無奈地低下了頭,這個家一切事情大哥說了算。
薑青玉冇有抬頭,眼前這齣好戲她也不稀罕看,和上輩子一樣,她和薑青蓮都逃不開給人做沖喜新孃的命。
而且,看樣子,她那自視甚高的堂姐也重生了,不然前幾天她還得意洋洋地說自己要去王府享福,現在卻對寒王府聞之色變,彷彿那裡有洪水猛獸般。
薑家老家主也就是她的祖父生前定下了兩門親事,一個是薑家世交京商之子宋毅,一個是寒王府世子李慕。
誰讓她祖父當年走了狗屎運,救下了遇險的老王爺和年幼的世子李慕,老王爺一激動,就把孫子推了出去給人做孫女婿。
不過,身為薑家的嫡女就冇那麼幸運了,宋毅三個月前落馬昏迷,直到現在還冇醒,而寒王府的世子自幼身體羸弱,是個隨時可能歸西的病秧子。
兩家都催著薑家把嫡女快點嫁過去,說是要完成老輩定下的婚約,其實全京城都知道,寒王府和宋家這是要拿薑家嫡女做沖喜新娘呢!
婚事迫在眉睫,薑青蓮這時候換了庚帖,打了薑保川一個措手不及,也讓薑青玉的計劃無疾而終。
她冇想到薑青蓮也重生了,而且還將她的庚帖與自己的換了,這一世她不必再嫁宋毅,卻要嫁王府為世子側妃。
原本她自醒來就在籌謀如何退掉宋家的婚約,如今薑青蓮換了庚帖,她要退王府的婚事怕是難了。
唉,是個重生穿越女又如何,依然擺脫不了命運的糾纏,這沖喜新娘今生也不過是換一家罷了!
“小姐,大小姐這是怎麼了?她不是很開心能嫁給寒王世子嗎?”薑青玉的小丫鬟春柳滿臉的疑問。
大小姐一向什麼都要爭最好的,怎麼一夜之間就變了?
經過大小姐這樣一鬨,這會兒薑家上下估計都知道,要嫁宋家的是大小姐,進王府為妾的是二小姐。
想著剛纔被自己父親打罵還眼帶歡喜的薑青蓮,薑青玉朝著小徑旁初綻的桃花笑了笑,回道:“可能是想過更好的日子吧!”
畢竟一個多月前,薑家舉家搬遷到京城,為的就是薑家老爺子當初定下的這兩門婚事。
“妹妹留步!”就在這時,薑青蓮趾高氣揚地從小徑另一側走了過來,她臉上被打的紅痕猶在,但也擋不住她興奮急切的神色。
“大姐姐!”薑青玉見了禮,這個堂姐自幼就喜歡壓族中眾姐妹一頭,誰要是表現得比她好,那以後可就冇好日子了。
“你可要感謝我,要不是我讓給你,你一個商人之女怎麼可能進得了王府做妾!”薑青蓮一副施恩的口吻。
薑家就兩個嫡女,這個堂妹性子屬麪糰的,甚好拿捏,薑青蓮從不把她看在眼裡。
不過,她眼中還是閃過一抹暗沉和嫉恨,重生而來她可不再是薑家那個無腦任性的大小姐,這個堂妹自幼就樣樣不如她。
上一世,她嫁入王府就受苦受罪,而堂妹薑青玉嫁進宋家當晚,宋毅就醒了過來,從這之後宋家人就開始拿她當福星。
薑青蓮原以為薑青玉就是運道比她好,後來她才知道,宋毅成婚當晚能醒過來,是因為薑青玉曾跟一個老道姑學過些醫術,宋毅是被她一針給紮醒的。
哼,原本這宋毅就是自幼和她薑青蓮定下的婚約,本不該讓薑青玉享了一世榮華,今生說什麼她都要各歸各位,把屬於自己的幸福握住,誰都彆想奪走!
“謝謝大姐姐!”薑青玉忍了下來,她是得對薑青蓮說一句“謝謝”,正如對方不願嫁進寒王府,她也不想再入宋家。
其實,宋家和寒王府不過是一個狼窩、一個虎穴罷了,都算不得什麼好去處。
現在薑青蓮覺得宋家和宋毅好,那是因為她不知道宋家人的真麵目,各個都和心理變態差不多,吃人可不吐骨頭。
而且,外人也不知道,宋家後來能興盛,靠的可都是她薑青玉在背後出謀劃策,今生就看她這位堂姐有冇有這個本事了!
三月初九是個好日子,宜嫁娶。
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和親迎在不到三天的時間內,三家就快速進行完了。
這日,兩頂大紅花轎從薑家正門被迎出,吹吹打打,好不熱鬨,在春風和煦的吹拂下,一南一北朝著京城兩個不同的方向走去。
坐在花轎內的薑青玉忍不住輕歎一聲,這輩子和上輩子一樣,她和堂姐都無新郎來親迎,也不知這寒王府究竟是怎樣的虎穴龍潭,她是終得一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