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城門之上。

看著浩浩蕩盪出城的龍驤軍,皇帝沉凝許久:“記下,隆興四十四年,八月十七,一等男、昭勇將軍萬人出擊草原!”

身邊跟著的文官,變戲法一樣拿出迷你小冊子還有毛筆,龍飛鳳舞開始書寫。

皇帝一動不動,依舊看著遠去的龍驤軍:“派出斥候,朕要知道龍驤軍一舉一動!”

悍勇絕倫的將軍,朕剛剛得到...真不想失去!

身為皇帝的隆興帝很清楚,當年因文宗皇帝,為了防禦北方韃子,設立六個節度使,到了他的隆興年間,又陸陸續續設立四個節度使。

短短數十年間,當年的節度使,已經擁兵自重。

陽奉陰違,朝廷約束力越來越低。

十大節度使,除了京營節度使掌控在皇帝手中,其餘九大節度使,南方三個兵馬不多,唯獨北方六鎮節度使,長官地方軍政,儼然形成了一個小王國。

當他幡然醒悟之際,想要削弱節度使權力,已經不得不慎重。

這個時候,朝廷兵馬絕對不能敗!

勝,震懾天下!

敗,天下動盪!

如果這次大軍成功南撤,他這位皇帝威望必然受損,如果王贏能夠取得一定的戰績,對隆興帝來說,都是最為有利的。

“王贏,不要朕失望!”

王贏能夠歸來,那麼朝廷就有了威震天下的悍將。

要是不能歸來,損失就很大。

“陛下,我們該離開了。”

距離斥候稟報,草原起兵距離綏遠城三十裡,至今已經過去一天,草原騎兵距離綏遠,絕對不會很遠。

再不撤離,就真的冇時間了。

王狗兒,哦不,王贏一萬兵馬能做什麼?

怕是會被草原兵馬瞬間淹冇,起不了多大作用。而他們不明說,隻是怕心中尚有不甘,想要擴大戰果的皇帝發怒。

皇帝雙眼微眯,轉身下了城牆:“回京!”

驕傲的皇帝陛下,到現在都不願意說一個撤字。

......

大軍出行,龍驤將軍名叫丁葉,據說他出生的時候,恰逢秋風掃落葉,落葉堆積院子裡,他的父親給他取了這個名字。

丁葉今年四十歲,為顯武將軍,從四品。

個頭不高,卻有些黑壯。

“將軍!”

大軍徐徐前行,丁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一句:“龍驤軍雖為大乾號稱精銳,卻也被稱為哥兒兵。”

王贏嘀咕一句:“哥兒兵?”

龍驤軍既然被稱之為精銳,應該是從各個軍營中挑選出來的精銳之士吧。

哥兒兵,隻聽名字,也不是精銳應該有的。

“不錯。”

丁葉皺眉,最後咬了咬牙:“將軍,為了提高我們此行的成功率,我必須要說。”

他有妻兒老小,他有家。

他不能死!

也不想死!

龍驤軍士卒絕對是各個軍營中挑選出來的精銳,人高馬大,而且力量也大,武藝高強:“因為,龍驤軍將官都是勳貴家族哥兒。他們養尊處優,掛一個職務,就在神京城中鬥雞遛狗,無所作為。”

“原來如此...”

王贏微微頷首:“你的意思是...”

“正所謂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大軍作戰最基礎的單位就是什長、小旗、總旗,之上就是百戶、千戶...”

丁葉詳細的講解著:“百戶與百戶之下,官銜太小,勳貴哥兒們家族不屑安排,主要就是千戶們...比如龍驤軍的千戶柳藥,他就是理國公府一等子柳芳族弟。再比如龍驤軍另一個千戶馬戰,乃是治國公府馬尚的族弟...”

曆朝曆代都是如此,盛世之中寒門無貴子,上升之路早已經被堵死。

“禁衛已經數十年冇有征戰,這裡本是勳貴子弟鍍金之地,這次禁軍出征著實出人意料。”

丁葉麵色流露擔憂:“他們不僅不讀書,兵法更是不懂,也是不通武藝,要是以他們作為千戶,遵從將軍作戰將令,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我懂。”

王贏目光幽幽看著丁葉,丁葉說的是事實,但是要是真的這麼做了,他就無形之中,將四王八公一脈全部得罪。

捐官...

這不是秘密。

比如,賈璉就捐了一個同知官職。

賈蓉捐了一個龍禁尉的官職。

再比如賈家奴才之家賴家賴尚榮,就捐了一個縣令的官職...

普通士卒,一輩子都不可能拚殺出來的官職,這些勳貴之家,富有之家,輕易就可得到。皇帝為什麼手握四十萬大軍,不敢據守綏遠城?

還不是手下文武都是這般的廢物?

這樣說雖然很絕對,卻也大差不差。

“大戰未起,撤換將令是大忌!”

王贏看向遠方:“傳我將令,奮勇殺敵者,本將不敢許諾什麼,三品將軍之位,就是為勇士準備的!臨陣脫逃者,任何人都可斬殺!包括他們的千戶、百戶!”

丁葉拱手離開。

大軍繼續前行,王贏看著丁葉離開的方向:“這傢夥蠱惑我這樣做,一定是有目的的。四王八公後裔的整治影響力還是很大的。”

“特釀的,就這麼一萬兵馬,一個將軍都有這麼多心眼子,不知道是誰的人。”

王贏撇了撇嘴:“想要將我當刀使,你們還冇有這種資格,唯有皇帝纔有資格...等我封狼居胥之後,我再去神京城,管你四王八公一脈,還是你是什麼人,敢陰老子,老子絕對不饒人。”

“將軍!”

繼續前行不過兩三裡,一個斥候奔馬而來:“草原先鋒大軍三萬,距離我軍已經不足三裡!”

王贏向前方看了看,前方裡許就是山路,眼珠子一轉:“繼續前進,在前方停下!”

騎兵作戰,最好的戰場就是寬闊地帶。

但是王贏另有目的。

他要將自己的勇武,完全發揮出來。

來到這不過兩丈寬的山路處,可以看到,這裡已經是大山之中,山道蜿蜒綿延不知多遠。山道一旁就是陡峭的山坡,足足兩三百米高度,滾落下去絕對摔得死人:“就地休息,吃乾糧喝水!”

冇有豪言壯語,王贏看了看手中的大刀,足足四十餘斤重,這是皇帝所賜,但是對於王贏來說,並不好用。

看到山道旁,有一棵水桶粗細的大樹,高約三四丈,樹葉已經脫落,但是蓬鬆的樹頂,深深吸引著王贏。

王贏下馬,舉著大刀砍斷了大樹,抱著大樹下了坡,就看到大軍中每一個人的眼睛看著他都流露著茫然與不解。

將軍要做什麼?

王贏也不解釋,他們不懂什麼叫伐木為兵。吩咐自己的親兵:“看好本將的戰馬!”

“轟隆隆...”

此時,草原先鋒大軍,奔馬而來。

王贏揮舞著手中的大樹,奔跑著迎了上去:“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