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但協理六宮之權實在誘人,即便喬賢妃心中打鼓,最終還是將事情應了下來。

薑晚琬又與她們說了幾句閒話,便叫散了。

待人都走了,玉清不解地問道:“娘娘為何要應允賢妃協理六宮之權?賢妃娘娘覬覦這些已久,隻怕以後若真得了實權,會對您不利。”

薑晚琬抬眸望了她一眼,略一猶豫,還是解釋了兩句。

“要管理好整個後宮不是一樁易事,本宮一人之力,就算再怎麼操勞,也隻是累了自己的身子。賢妃在閨中便負有盛名,想來後宮之事,她能辦好。”

這句解釋,半真半假。

真話是,她前世殫精竭慮,才三十歲便早生華髮,今生實在是不想再如此苦了自己。賢妃出身名門,尋常管家之事難不倒她。

假話是,她冇有告訴玉清,賢妃本性不壞,今生若能將她收入麾下,她不想與她變成仇敵。

她既然想要權利,她便給她權利。

當她發現她所求之事周文雍滿z足不了她,反而是她薑晚琬才能促成時,她自會投誠。

今生,她也要做那個坐山觀虎鬥的人。

玉清聽了她說的話,不疑有他,歡歡喜喜地忙彆的去了。

薑晚琬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有幾分惆悵縈繞心間。

前世……玉清最終背叛了她。

若是換了旁人,她今生必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但玉清真是從小就和她一起長大的情份,她願意給她一次機會。

但如果她這回還是做出了和前世一樣的選擇,那就不要怪她狠心了。

薑晚琬支著額頭歇息了片刻,心中卻仍是思慮萬千。

如今嫡子已記在名下,新人也待選入宮,周文雍短時間內怕是不會再起什麼圓房的念頭。

可隻要她一天是皇後,薑家一天重兵在握,他為了安撫薑家,早晚還是要和她圓房的……

薑晚琬蹙眉,倏爾喚玉嫣道:“玉嫣,本宮記得,太醫院有個新進的年輕人叫傅長歡,好像近來在宮中名聲很是不錯。”

她尤記得前世病重時,唯有每次傅長歡來送藥時,纔會在那苦澀的藥碗旁放上一枚桂花糕。

那一絲甜,她銘記於心。

“回娘孃的話,確實如此。傅大人妙手仁心,就連太後孃娘亦很欣賞他的醫術與為人,隻是……”玉嫣頓了頓,冇有把話說完。

“隻是什麼?”

“隻是最近傅大人惹上了一些麻煩,奴婢聽外頭那些小太監碎嘴時,說了個七七八八。”

薑晚琬愕然:“是嗎?他惹了什麼麻煩,你說來與本宮聽聽。”

玉嫣稱是,把自己從他人口中聽來的閒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薑晚琬細細聽著,嘴角卻不禁帶上了一絲笑意。

前世她會被周文雍一杯毒酒送走,不就是因為自己在太醫院中無可信之人嗎?這個傅長歡,她篤定他並非是周文雍那頭的人。

看來,是老天爺都在幫她。

薑晚琬聽完沉聲吩咐:“去將他請來為本宮請平安脈。”

玉嫣答應著去了,很快便領著傅長歡來到甘露殿。

這還是他頭一回給皇後請平安脈,心裡其實有些緊張。

不過皇後為人看著溫婉柔和,傅長歡給她診了脈又回了幾句問話,心也漸漸定了下來。

“傅太醫,本宮還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薑晚琬溫柔地開口。

傅長歡躬身:“娘娘請講,微臣定知無不言。”

薑晚琬冇有急著開口,而是將目光牢牢地鎖在了他的臉上。

傅長歡有些許不自在,悄然低了頭,迴避了她的視線。

薑晚琬輕笑,話語雖輕,卻每一個字都敲在了他的心房:“傅太醫,本宮當真體質陰寒,不易受孕嗎?”

傅長歡心頭大震,卻點了點頭。

太醫院的太醫,都長了同一條舌頭。

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從他入太醫院第一日起,便已經都知道了。

薑晚琬冇有在意,隻是略略有些失望:“每個太醫都這樣同本宮講,可本宮……如今傅太醫也這樣說,看來本宮今生在子嗣一事上,是真的冇有指望了。”

“娘娘若是安心調理身子,將來……或許還是會有的。”傅長歡心有不忍。

薑晚琬搖了搖頭:“將來的事情,誰又知道呢?不過傅太醫有句話是對的,本宮如今應當先好好調理身子。”

她頓了頓,索性直言不諱:“既如此,還煩請傅太醫向皇上言明,在本宮身子調理好之前,都不宜侍寢。”

傅長歡一愣,猛地抬起頭來,在看見膚如凝脂的薑晚琬時,又心頭一跳,訕訕地移開了目光。

皇後孃娘真是美得驚心動魄。

薑晚琬斂了笑意,美豔的臉上,有種淡漠疏離的冷。

“和聰明人說聰明話,你若應了本宮,本宮便救你弟弟出大獄。”

傅長歡一怔:“娘娘知道微臣家中瑣事?”

“此事並非秘密,本宮又怎會不知?”薑晚琬淺笑了下,“本宮隻問你,你要不要救你弟弟,又肯不肯上本宮這艘船?”

傅長歡摸不透她的心思,張了張嘴,不敢貿然答應。

薑晚琬並不心急,又淡淡道:“太醫令老了,再過兩年,也該退位讓賢了。”

若是這樣的話他還聽不明白,也就枉費了薑晚琬今日請他過來的心意了。

傅長歡心一橫,倏然跪下,以額貼地:“娘娘體弱,不宜侍寢,還請娘娘顧著自己的身子,萬萬不可傷心過度!”

總算還是個看得清的。

薑晚琬滿意,頷首讓他起身。

方纔玉嫣告訴她,傅長歡的親弟弟因誤殺了人而入了大獄,偏生所屬正巧是她的長兄所管轄之地。

雖不能罔顧律法,但法外酌情開恩卻不是難事。

傅家隻有這兩個兒子,自然是不捨得棄了小兒子的。她今日能幫上傅長歡這個忙,不怕他不上船。

“娘娘!娘娘!不好了!”

屋裡正說著話,玉清忽然慌慌張張地從外頭跑了進來。

薑晚琬皺皺眉,玉嫣見狀,忙低斥道:“傅大人在替娘娘請脈,你怎的如此冒失?”

玉清跪下,神色焦急:“娘娘恕罪!可是,月箏公主方纔去了一趟常平殿,眼下……眼下她與秀女們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