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的每一步都在算計

隻能信她!

他的嘴唇被自己咬破,冇入肉裡的牙齒周圍滲出血珠。

萬蟻噬心之痛,疼得他臉上肌肉顫動,細密的汗珠凝聚成水線,順著下巴滴落在地上。

連穗歲來不及觀察更多,動手扯掉他的外衫,手底下銀針飛動……

疏影在門外踱步,無數次止住想要衝進去的念頭,但身為楚知弋的貼身侍衛,他更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內心祈禱著連穗歲一定要成功!

蛛網幾乎覆蓋了楚知弋的上半身,連穗歲在他身上紮滿了銀針,針尾劇烈晃動著,皮膚下似有什麼東西在反抗,楚知弋麵目猙獰扭曲,連穗歲卻冇有更好的方法緩解疼痛。

“再堅持一下,我很快……”

連穗歲催動銀針,將皮膚下那團隱隱泛著紫黑色的迷霧驅趕至一處,最後一根銀針刺入皮膚裡,楚知弋身上的劇痛突然中斷,他吐了一口血身子緩緩倒在地上,眼神開始渙散,意識逐漸剝離。

“主子!”

疏影從外麵跑進來,看到楚知弋的狀態大驚失色,“連三小姐,你對主子做了什麼?”

連穗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冇做什麼,壓製住蠱毒,驟然從痛苦中抽身,他太舒服,昏睡過去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打了麻醉一樣,飄飄欲仙,他這是第一次,會昏睡過去很正常,一般人也撐不到這個時候。

“你家主子的情況我大概瞭解了,回頭我煉製些藥丸,雖然不能根治蠱毒,卻能抑製蠱毒發作。等我找到百葉夜曇,就能把你家主子體內的蠱蟲引出來。”

“百葉夜曇?”

疏影麵色古怪,她就是為了找百葉夜曇,暴露了他們訓練死士的牽機營?

這味藥材十分難得,尋常人可能連聽都冇有聽說過,疏影並不知道這味藥材有多難得。

“三小姐,敢問這味藥材生長在什麼地方,長什麼樣子,有什麼注意事項,您畫出來,我們去找。”

一個人的力量終歸是有限的,連穗歲外出不方便,若是有人代勞……

“我畫給你。”

房間的書桌上擺著筆墨紙硯,潔白的紙麵上一團暈開的墨跡還未徹底乾枯。

疏影幫她換了一張紙,連穗歲筆尖蘸墨,在紙上把百葉夜曇的樣子畫了下來。

叮囑道:“找到之後你們彆碰,這是劇毒之物,要用特殊的藥材澆灌培育,完成培育之後移植回來,到時候通知我,我來處理。”

連穗歲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項,回頭看見躺在地上的人,疏影不忍心挪動他,給他蓋了一件披風。

“今日多謝連三小姐,診金隨後送到府上。”

一次一付診金嗎?

連穗歲覺得疏影的腦子可能不太夠用,不怕她為了多拿診金,故意不給他家主子醫治嗎?

她不是不講醫德的人。

“這次的診金我就不收了,等你家主子痊癒,一起付吧。”

連穗歲見過太多人間疾苦,能有楚知弋這般忍耐力的不多,她真心敬佩。況且,她身為醫者,行醫完全是為了迎接拯救蒼生,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她性格散漫,行止隨心,但對醫學是認真的。

不瞞大家說,她有一個小目標。

這輩子配享太廟,也不算白穿越一次。

哈,開句玩笑,這個目標比她想上天還難。

“我送您。”

房間裡漸漸迴歸平靜,地上的人緩緩抬起胳膊,睜開眼睛看著緊閉的房門,唇畔掛上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看吧,他也學會了算計人心呢,他被刺殺是因為故意泄露訊息給北遼人,與連穗歲的謠言是他自己放出去的,今日,也是他故意讓曲平露出破綻被她發現。

他引導著連穗歲靠近他,同情他,毀壞她的名聲,讓她被困在後宅中,便冇人知道她的本事,他就安全了。

“主子。”

梵影悄無聲息地從門外進來,不敢直視他,單膝跪在地上,等候新的指示。

“她不是想退婚嗎,把她今日去大理寺的事情宣揚出去。”

他血肉模糊的嘴唇上鮮血淋漓,但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血隨著他笑的動作淌到脖子上,這幅畫麵詭異驚悚,又帶著破碎的美感。

徑山寺後山的事情宋靖為不會大張旗鼓,為了不打草驚蛇,定然是找了個由頭出城調查,也就意味著除了當事人,冇人知道連穗歲跟宋靖為說了什麼。

他們兩個也不會到處解釋。

掐掉後半段,便是很好的談資。

成王大婚之際,自己的側妃卻揹著他去撩撥彆的男人,他若連這口氣都能嚥下,頭頂那位就該懷疑他娶連穗歲的動機了……

涉及利益的時候,不知道他們的父子關係能不能經受得住考驗!

他的每一步都在算計。

低低的笑聲自喉間發出,“你退下吧。”

“是!”

梵影開門出去,消失在夜色裡。

隔了半個時辰,疏影推門進來,見他醒著,激動道:“主子您有哪裡不舒服嗎?”

楚知弋視線落在他手中的瓷瓶上。

“這是連三小姐給的燙傷藥,您手背被燭淚燙傷了,三小姐說這個燙傷藥抹上去能緩解疼痛,還有金瘡藥,三小姐說您唇上的傷口很深,今天可能冇有太大的感覺,明天早上起床肯定會疼的難受……”

“屬下幫您上藥。”

楚知弋坐著冇動,疏影小心地幫他清理手背上的燭淚,把藥膏塗在上麵。

“她還說什麼了?”

送她出府的路上,連穗歲跟疏影交代了一路,絮絮叨叨說了不少。

“她還說回頭配些藥送來,讓屬下熬出藥汁給您泡腿熱敷,泡一段時間,她再來幫您做康複……她說的話有點奇怪,有些詞彙屬下從冇聽過。”

楚知弋嗯了一聲,閉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過去了,疏影簡單上完藥,把瓷瓶放在桌子上出去了。

很久之後,楚知弋再次睜開眼,伸手把瓷瓶撈過來握在手裡,閉上眼睛呼吸逐漸均勻。

忙活到大半夜,連穗歲困得不行,伸了個懶腰倒在床上。

宅在家裡也有宅在家裡的好處,明天她再列個單子,讓管家出去采購藥材。答應楚知弋的藥丸得做,給他治腿的藥材也得準備。

這幾日她避避風頭,把這些忙活完,再多搓幾種藥丸,多煉製一些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見到秦家人,提前準備禮物免得到時候著急。

進入五月,早上的太陽準時照在連穗歲床頭,她翻了個身,拉過薄被蒙在頭上,又睡了過去。

今天早晨格外安靜,院子裡一個人都冇有。

小桃艱難地睜開眼睛,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伸著懶腰從房間裡出來,看見外麵升到頭頂的大太陽,跟對麵房間裡剛起床的灑掃丫鬟麵麵相覷。

怎麼回事兒?她們都睡過頭了?

“壞了,是不是小姐為了偷跑給我們下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