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唯手熟爾

“乾脆隨便點,直接進去等他,大熱天的站在外邊也不是辦法……”

一個急性子的鄉親直接拉開了鐵門的門閂,引著眾人往養豬場的辦公室走,拿著水壺燒水去了。

“無聊死了,看看電視吧。”插上水壺後又把電視機打開了——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歡迎大家來到《鄉土》欄目,我是彩霞,相聚鄉土……”電視機當中傳來彩霞甜美的聲音。

“由我做主!”電視螢幕上方國強的臉格外顯眼。

“誒,這不是國強麼?他是什麼時候去拍的電視啊!”

“是啊!他怎麼就能和彩霞站在一塊呢!我比他帥多了!”憤憤不平的聲音。

得,又是個彩霞的死粉。

“得了吧你,吹牛還成,想什麼美事呢!”辦公室裡一陣鬧鬨哄,被笑話的一聽不樂意了,抓起了遙控器。

“不給你們看我的彩霞!”遙控器一按,電視節目飛也似的跳過去,全是廣告。

也是,這工作日大白天的哪有什麼好看的電視節目呢?

“還是看彩霞吧?”那位彩霞粉無奈地把頻道換了回去。

“鬨夠冇有啊?我們是來拿豬仔的,找不到國強就拿不到豬仔!”終於有人想起來要乾啥了。

“我們去育種車間等著吧,國強來了肯定也會過去的。”

眾人一想,冇毛病,便一塊過去了。

鄉親們常來這邊領豬仔,熟門熟路,順摸著到了育種車間門口。隻見方國強正靠在椅子上像冇事人似地呼呼大睡。

“國強這是怎麼了?”鄉親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方國強耳邊叫了幾聲,可方國強卻絲毫不為所動。

彷彿天塌下來也跟他沒關係一般。

眾人傻眼了,隻得默默地蹲在一邊等著。

“哢吧!”門開了,隻見柳隨風一臉疲憊地從育種車間裡走出來。

“大家好啊!母豬難產,國強叔熬了一夜了,剛睡著,就彆打擾他了,”柳隨風嘿嘿笑道。

眾鄉親頓時瞭然,隨即又冒出個疑問來:“隨風,你在這做什麼呀?”

“給母豬助產呀,”柳隨風不假思索地道。

“你國強叔經驗這麼豐富的人都不會給母豬助產,你難道就行了?少吹牛好不好……”眾鄉親一瞪眼。

“豬都生出來了,我又冇吹牛,大家進來看呀!”柳隨風笑著引眾人到了車間育種車間,隻見一頭頭的小豬崽整齊地排在豬媽媽的肚皮處擁擠著喝奶。

“誒,真的誒,都出來了,活蹦亂跳的!”

“隨風,你在部隊裡就是養豬的啊?不如跟著你國強叔乾就成了!”

柳隨風臉上那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感情我會給豬接生就得養豬不成?鄉親們這麼清奇的腦迴路我接受不能噠!

“不,我在部隊裡乾啥不能說,反正不是養豬的,”柳隨風道,“養豬的都把自己養的像豬一樣,你看我有一點長胖嗎?”

眾鄉親一看,連忙搖頭,柳隨風這身材簡直不要太好,一絲贅肉都冇有,一看就不像是養豬的。

“是吧!”柳隨風得意地笑笑。

“那你從哪裡學的給豬接生啊?這麼熟練……”

“我冇給豬接生過啊,”柳隨風一臉迷糊,“我也就治過人,給豬接生真隻是順帶手……可能比較熟練吧?”

給人治過……比較熟練……順帶手……

眾人看柳隨風的眼神都不對了,你小子老實交代,為多少女人接生過!

“哎你們看母豬的背上,那個銀閃閃的東西是什麼?豬毛肯定不會是這個顏色的呀!”一個眼尖的男子指著豬圈裡道。

“對啊那是什麼?好像是針?”

“嗯,就是針,”柳隨風點頭承認道,“我是用針法為母豬順產的……”

“用針……”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這就像是用挖掘機炒菜一樣,是聽上去就荒誕不經、實際上也經不起推敲,讓人一聽就想一巴掌扇過去的事情。

“嗯?”許是吵鬨的聲音大了,隻見方國強睡眼朦朧地睜開眼。

“哎呦,你們都來了啊!你瞧我這腦子……”說到這方國強臉色忽然一變,“壞了……”

“隨風,豬怎麼樣了?”方國強對豬仔可關心得很,這可都是真金白銀啊!

“冇事了,小豬崽子正喝奶呢!對了,你開下籠子,”柳隨風道,“我得把針給取出來。”

“針?”方國強都不知道柳隨風在說什麼,連忙走進育種車間。

“這……這麼多針,隨風你是怎麼插上去的?”方國強像看怪物一般看著柳隨風。

“像丟飛鏢一樣丟過去的唄,多練習就成了,有什麼難的,”柳隨風笑道,“快把籠子的門打開,我要取針。”

方國強奇怪地看了柳隨風一眼,默不作聲地打開了籠子的鎖。

柳隨風小心地走進籠子,儘量不踩到地上那些來曆不明的粘液。

“快點!鄉親們還等著分豬崽呢!”方國強催促道。

“快不了了,”柳隨風手下速度不變,“反正拔完針的時候比你去鎮上請獸醫肯定要快上不少……安啦……”

方國強一愣,說得好像有道理啊,去鎮上請獸醫不說獸醫治病的時間了,過來之後再把他送回去得花多少時間啊!

柳隨風這麼輕易地將母豬給治好了,明明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啊。

最重要的,是省了一筆大錢啊。

“你繼續,你繼續……”方國強訕訕道。

“這怎麼說話呢,我可是救了你一頭大母豬啊,要說‘您’!”柳隨風不滿道。

“您繼續……您繼續……”方國強的額頭上冷汗直冒。

“哎呀,多大點事嘛,我們要謙遜……”柳隨風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手上拔針的速度也不見加快。

實在也是冇辦法加快了,針紮進來的時候力度不準確,有的深有的淺的,柳隨風每次拔針都需要重新適應力度,一點也快不得。

方國強的手藏在身後,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暗暗地捏成了拳頭。

這柳隨風也太氣人了!有你這麼得瑟的“謙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