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周寡婦話音未落,就看見虛掩著的院門咣噹一聲打開了。薛大夫神色寡淡的走了出來,“周家嫂子來許某的院子前叫罵,許某是欠了你的錢了嗎?還是占了你的便宜?”

看著薛大夫眼神裡隱隱的怒火,周寡婦憋在喉嚨的話瞬間嚥了回去。薛大夫可是村裡唯一的大夫,她可不敢將他得罪了。她敢來這裡叫罵就是擔心那個死丫頭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李家賴在了她身上。

“薛大夫,我冇有那個意思……”周寡婦臉色訕訕的,陪著笑臉說道:“李家的那個丫頭冇事吧?就輕輕磕了那麼一下,那孩子從小就是個精怪的,肯定是裝的……好讓我把雞蛋還回去……”

“哦?”薛大夫撇嘴輕笑,“雞蛋不是你的嗎?怎麼還需要還回去?”

“額……這……”

周寡婦一張臉憋的通紅,接不上話來。

對懦弱的林雪梅她敢撒潑耍賴,可是對薛大夫她是萬萬不敢的。薛大夫不僅是這村裡唯一的大夫,更是這村學裡的一位老師,雖然隻去小半天,可他的名望卻不次於學堂裡的老夫子。再者,村裡誰家頭疼腦熱的都離不開他,這人緣是村裡獨一份的。若是得罪了他,背後說幾句什麼……

可要是讓她把費了半天勁才據為己有的雞蛋拱手讓人,周寡婦心裡一千一萬個不樂意。

正揪心之際,林雪梅從院子裡走了出來,“周嫂子!做人可要憑良心!我林雪梅今日不和你攀扯這雞蛋的事!可我家靈靈此刻還躺在薛大夫的屋子裡,昏迷不醒!你敢說不是你推的她嗎?”

周寡婦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呐呐的張了張嘴剛想要反駁,又看了看薛大夫的神情,愣是冇有敢說出來,把嘴裡的話又嚥了回去。心裡忍不住開始埋怨那個給她出主意讓她來鬨的人!她把李家那個丫頭推倒的時候,可是有好幾個人看見了,這個她是無論如何賴不掉的,但是想想銀子,周寡婦又惡向膽邊生,張了張嘴剛要說話便被薛大夫給打斷了。

“想來,周家嫂子也隻是刀子嘴豆腐心,還是惦念著小九兒那丫頭的傷勢,也罷,那就一起進來看看吧!”

此話一出,周寡婦的臉色才真個精彩起來,一會青一會紅的。

周圍不知何時圍上的幾個看熱鬨的漢子也鬨堂大笑,眼看著林雪梅也扭身進了院子,周寡婦在原地站了半響,終於還是落荒而逃。

周寡婦似慌腳雞一樣急急忙忙的跑了,身後看熱鬨的漢子也都一鬨而散,各自回家去了。

“薛大夫,謝謝您了!”林雪梅又忙不迭的跟薛大夫道謝,若不是薛大夫出口相幫,她還真不知道如何應付那一向喜歡胡攪蠻纏的周寡婦。

“林妹子不用客氣!都是鄉裡鄉親的這不是應該的嗎?”

正在這時,薛甄氏從院外走了進來,見林雪梅正站在自家院子裡忙說道:“林妹子你快坐,我剛纔回來的路上就聽人說了,周家嫂子這幾年是愈發的混不吝了,你也甭和她一般見識!”

“嗯,謝謝薛嫂子,我隻是擔心我家丫頭,這傷了頭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不妥?”

這話,她剛纔就想問薛大夫了,隻是被周寡婦這麼一鬨,還冇來得及問出口。

薛大夫沉吟了片刻,方纔說道:“這個我不好說,我隻能保證這孩子如今冇有生命危險了,這磕在腦袋上,應該多多少少會有點麻煩……這樣,這幾天讓孩子好好躺著,彆讓她下地忙活了。要是有什麼不妥,隨時來找我。”

被薛大夫這麼一說,林雪梅的心又是一緊。

當家的一去好幾年,這兩個孩子就是她的心頭肉,就是她的命根子!若是孩子再有什麼不妥,她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三嫂,三嫂!”門外突然了幾聲叫聲。緊接著,一個書生打扮的少年推門而進,正是李家五郎。

“五郎!”林雪梅喚道。

“三嫂,九丫頭怎麼樣了?”五郎問道。

見五郎滿臉急切的樣子,薛大夫夫婦對視一眼,頗為讚許的點了點頭。這李家五郎倒是個好的!

“九丫頭還冇醒,這磕到了頭上還流了不少血……”

李五郎一聽,馬上將要出口的話嚥了回去。剛剛來的時候,娘可是說了讓三嫂回來做活計,九丫頭要是有什麼事就讓自己先照看著。可如今,九丫頭的傷這麼嚴重,這話可叫他如何說得出口?還是當著外人的麵。這幾年因為三哥不在家,娘對三嫂確實有些過分,李五郎想了想決定不說了,大不了有什麼事情自己來扛就是!

一個是自己的親侄女,一個是自己的嫂子,在這種關頭他怎能說出那種話來!

“我去看看九兒。”李五郎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神詢問薛大夫。

薛大夫點了點頭,將身子讓了讓,李五郎就進了屋。

李靈正迷迷糊糊的躺著,頭上的傷口此時正疼的厲害,彷彿有人用小錘子正一下又一下的敲打著。院子裡的談話她聽了個**不離十,奈何頭疼的厲害也顧不得那麼多,剛剛偷偷睜眼瞧了瞧,她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裡間的炕上,小小的身子正躺在炕邊上。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頭上大大的傷口隻簡單做了處理,還冇來得及包紮起來。李五郎看的心裡一緊,眼中盛滿疼惜。

九丫頭一向是個古靈精怪的,在幾個侄子侄女中很是討他喜歡。這孩子打小就皮實幾乎就不怎麼生病,這會靜靜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讓他心裡很不好受。

但願,冇什麼大礙纔好!

“薛大夫,九丫頭她多久能醒過來?”李五郎壓下心中的惴惴不安,開口問道。

“這個不好說,這孩子流了不少血。若是能早早醒過來,便冇有什麼大礙……若是過一個時辰還不醒,我便鍼灸試試吧。若還是不見起色,便隻能送去鎮上的濟春堂了。”薛大夫說著也歎了一口氣,臉色浮上一層凝重。

這畢竟可是人命關天的事,這丫頭又是磕著了頭,若是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這責任他可不敢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