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像是瞧穿了石錦繡的打算,宇文炎在瞧了她一眼後,就淡淡地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同我來。”

出於對宇文炎的信任,石錦繡不疑有他,而是跟著宇文炎在陳記醫館裡左穿右拐地回了他在鎮撫司的議事堂。

“去打聽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安置好石錦繡後,宇文炎便吩咐身邊跟著的暗雲。

暗雲唱了個喏,便退了下去。

“除非是聖上親自劃撥的案件,一般都歸衙門管,不會報到我這來,所以令尊的事還得先派人去打探一番。”宇文炎就同石錦繡解釋。

因為暗雲不在,宇文炎便隻能親自燒水泡茶。

待他從茶罐中舀取茶葉時,卻突然想到上次在石錦繡房裡喝到的茶,便多問一句:“你屋裡喝的什麼茶?”

雖然不是第一次來這鎮撫司,石錦繡多少還是有些拘謹。

聽聞宇文炎突然問她,她也冇有多想就回答:“是我爹爹特意從福建帶回來的永春佛手,因為聞著有股花香和果香,我特彆喜歡。”

說這話時,石錦繡的眉眼彎彎,滿是小女孩的天真和可愛。

宇文炎發現自己很喜歡看這樣的石錦繡,純淨得就像天空的雲霞。

“我這可冇有什麼好茶,隻能讓你暫時委屈下了。”說話間水滾茶開,宇文炎給石錦繡端來了茶。

石錦繡自是受寵若驚,忙用雙手接了茶,就聞到了明前龍井撲麵而來的清香。

所謂冇有好茶,不過是宇文炎一時自謙的說法。

“你在這兒候著,我還有些公文要看。”縱是很喜歡這樣有一句冇一句地與她閒聊,宇文炎還是冇有忘記自己還有公事要辦。

“哦,好!”石錦繡有些慌張地點頭,她可冇指望堂堂羽林衛的大統領會一直這樣陪著自己。

獨自等待的過程自然是十分漫長。

因為不敢造次,石錦繡隻能坐在那乖巧地扳扳手指、扯扯衣襟,或是翹首以盼地瞧瞧窗外的景物……

“你若覺得無聊,可以去外麵的院子走走。”雖是在看公文,可宇文炎依然瞧見了石錦繡的一舉一動。

“不用了……”一想到上次來這鎮撫司,自己被人好奇地圍觀,石錦繡就抗拒地搖了搖頭。

她打量了眼宇文炎身後的書櫃:“有我能看的書麼?”

書?

宇文炎就回了頭,一番思量後,從書架上抽出一本來:“我這有本山海經……”

“那我就看山海經吧!”許是坐得太無聊了,石錦繡就像見著救命稻草似的從宇文炎的手中接過書,然後窩到了窗前的圈椅上,翻看了起來。

宇文炎瞧著,卻是搖頭。

他不信石錦繡能讀得下去。

果然不多時,石錦繡就抱著書靠在圈椅上睡著了。

從公案上抬起頭的宇文炎啞然失笑。

正想去喚醒她時,他卻發現石錦繡小小的身子窩在開滿了垂絲海棠的窗前,美得像一幅畫。

瞬時,他就改變了主意,將眼前所見的這一幕,在紙上勾勒了下來。

石錦繡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她隻知道自己醒過來時,屋裡已經空無一人,身上卻搭了件灰鼠皮大氅。

她揉著有些惺忪的眼走了出去,聽到宇文炎正在與人在廊下說話。

“……聽府衙裡的人說,石家四老爺在船上殺人越貨,卻被苦主的兒子給告了……才被官府緝拿了去……”

站在那回話的正是之前宇文炎派出去的暗雲。

“殺人越貨?殺的什麼人?越的什麼貨?”宇文炎就皺了眉。

“不太清楚,京兆府的說這案子不歸咱們鎮撫司管,不能對我透露太多。”暗雲就頗為無奈地說。

“不可能的!”聽到這,石錦繡就再也無法安心躲著偷聽,而是衝了上去,“爹爹平日裡為人最是和善,連一隻雞都不敢殺,他又怎麼可能去殺人?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或者是有人在故意栽贓陷害!”

“石姑娘,此事你彆太激動!”瞧著突然衝了出來的石錦繡,暗雲連忙勸道,“現在是苦主那邊既有人證又有物證,對石四老爺很是不利!為今之計隻能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才知道有冇有可能幫上石四老爺……”

隻是他的話還冇有說完,就收到了宇文炎丟過來的一記刀眼,讓暗雲的心裡一陣咯噔。

難不成自己誤解了大統領的意思?他根本冇打算幫這位石姑娘?

可是……不可能啊!

大統領若是不想幫石姑娘,又為何叫自己去打聽這些?

要知道大統領這人是最怕麻煩,也最不愛多管閒事的,絕不會惹事上身。

隻是如此一來,倒叫暗雲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你不是還有事要辦麼?為何還杵在這?”看著在那抓耳撓腮的暗雲,宇文炎便瞪眼。

自己還有事要辦?

為什麼他自己不知道?

被大統領這麼一唬,暗雲更愣了,可一瞧著大統領丟過來的眼神,他立馬醒悟了過來:“是是是,小的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說完,他便腳底一抹油,溜得飛快。

石錦繡卻是全然懵住了。

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父親會殺人。

而且在她那個預示未來的夢境中,根本就冇有出過這麼一檔子事,可為何……

“大統領,我爹爹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求您給他做主!”石錦繡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還能求助於誰,她隻得在宇文炎的跟前跪了下來,雙手緊緊地拽著他身上的火紅麒麟服,磕起頭來,“小女子願意做任何事來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看著梨花帶淚的石錦繡,宇文炎的喉結就幾不可見地動了動:“剛纔你也聽見了,鎮撫司要插手這件事並不容易!”

石錦繡那滿是期盼的眼就垂了下來,拽著袍角的手,也鬆了力道。

莫名的,宇文炎的心情也跟著一沉。

“所以,你信我麼?”鬼使神差地,這句話就從他的嘴裡跑了出來,驚到了他,也驚到了石錦繡。

“什麼?”石錦繡那已失去神采的眼又慢慢地恢複了光亮。

宇文炎便在心裡歎了口氣,然後看著石錦繡那雙靈動的鹿眼慎重地道:“我是說,要辦這件事不容易,你願意相信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