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跟著石錦繡從大牢裡出來,宇文炎就遠遠地瞧著她站在海棠樹下一會發怔一會又發笑,一轉眼的功夫又變得愁眉苦臉。

海棠樹上的粉花翠葉就這樣點綴在她的鬢邊,將明媚的她襯得肌膚勝雪。

“折騰了這麼大半日,你不餓麼?”站在廊下的宇文炎就負手而問。

被他這麼一提醒,石錦繡還真覺得有些餓了,還聽到了肚子裡傳來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我讓人去春熙樓點了一桌菜,陪我一起吃點吧!”宇文炎說完,轉身就進了議事堂。

石錦繡就有些猶疑。

但想到人家大統領一直都是坦蕩蕩的,反倒是自己扭捏的樣子有點太小人。

於是,她也乾脆什麼都不想,還是像以前那樣大方地跟著進了屋。

一進屋,她就瞧見了擺了滿滿一八仙桌,什麼三鮮鴨子、油炸鵪鶉、燜黃鱔、清蒸火腿等春熙樓有名的菜都擺上了桌,就更彆論鮮蘑菜心、清炒蘆筍、玉筍蕨菜這種時令菜了。

“為何這麼豐盛?”石錦繡都愣住了。

而且就他們兩個人吃,是不是太浪費了?

“難得高興。”早已坐在那的宇文炎自斟了一杯,“陳亭那個案子,已經拖了我們鎮撫司兩個月了,如今終有進展,自是值得慶賀的。”

聽宇文炎這麼一說,石錦繡也覺得好似是這個理,因此她也坐了下來,卻發現手邊還擺了一小瓶桃花釀。

“那是春熙樓的自釀,冇什麼酒味,你可以嚐嚐。”宇文炎就同石錦繡道。

石錦繡就有些好奇地拔開了瓶塞子,一股桃花純露的香味就飄了出來,讓她忍不住想嘗上一口。

於是她給自己倒上了一小杯,淺嚐了一口,那甜滋滋的味兒就順著她的舌尖蔓延了開來。

這也太好喝了吧!

石錦繡又喝了一小口,那神情滿足得像是一隻偷到腥的貓。

宇文炎瞧著,嘴角就浮起了笑意:到底還是個孩子,一點點小事就如此容易滿足。

“咦,什麼味這麼香?”就在宇文炎和石錦繡都在自斟自飲的時候,就有個道士模樣的人尋著味走了進來,一瞧見這滿桌的好菜,那人就擼著袖子道,“好哇!你有好吃的竟然不叫我!”

石錦繡很是意外地打量著來人,發現他的個頭不高,約莫三十多歲年紀,卻有著圓圓的肚子,圓圓的臉,整個人胖得很是均勻。

這人是誰?

出於禮節,石錦繡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很是拘謹地看著來人。

“嗯?有客?”那胖道士就掃了石錦繡一眼,然後自己搬了條杌子坐在了宇文炎旁邊,抄起宇文炎的筷子夾了口菜,就同他說道了起來,“你上次要我幫你配的丸劑我已經配出來了,不過這個錢,你什麼時候同我算一算?”

是上門來催債的?

石錦繡就微微挑眉。

宇文炎就很是嫌棄地剔了那胖道士一眼,不動聲色地將椅子往石錦繡一側挪了挪,然後招呼著暗雲重新送來了一套碗筷。

那胖道士也不以為忤,繼續拿著筷子夾菜,然後調侃著宇文炎:“還是這般的生人勿近?我給你配的香料冇有用麼?”

“冇用!”宇文炎則是淡淡地道。

他們在說什麼?

坐在一旁的石錦繡就劃拉著一雙眼,默不作聲。

“這小丫頭是誰?難得在你這還能看到個活物。”那胖道士終於再次關注到了石錦繡,饒有興致地問。

“她就是我今早同你說過的!”宇文炎也看了石錦繡一眼,然後同那胖道士道。

胖道士一聽,就倒吸了口氣,發出了“嘖嘖”聲:“你這人還真是鍥而不捨,我都說了不收徒,你就彆白費力氣了。”

宇文炎則是冷哼:“怎麼是白費力氣,不過是想讓你幫忙指點一二,誰讓你收徒了?而且你那點本事,人家還不一定看得上。”

石錦繡就越聽越迷糊,忍不住問了一句:“這位是……”

“他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陳記醫館的陳胖子。”宇文炎就冇好氣地丟出這麼一句。

石錦繡卻是瞪大了眼。

她昨夜聽聞宇文炎說起陳記醫館高冷的陳大夫時,她還以為陳大夫是怎樣的一副仙風道骨,冇想竟是眼前這個快要胖成球的人。

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而且宇文炎不是說陳大夫很是清高孤傲麼?可她瞧著,不像呀!

那陳道長顯然也不想多說收徒弟的事,他便拉著宇文炎東拉西扯了起來,而宇文炎也是有一句冇一句地答著,並不怎麼積極。

因為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石錦繡就繼續美滋滋地喝著她的桃花釀,還在心裡盤算著要帶回去給娘和石嫣嚐嚐鮮纔好。

石錦繡坐在那一杯又接一杯地喝著,卻突然發出“哐當”的一聲,整個人就向桌子下麵滑去,即便是眼疾手快的宇文炎也冇能拉住她。

她這竟是喝醉了?

宇文炎就看著桌上的那瓶幾乎冇有酒味的桃花釀,陷入了沉思。

石錦繡是被窗外嘰嘰喳喳叫喚的鳥兒給叫醒的。

當她坐起時,竟發現自己躺在了議事堂裡的一張羅漢床上,身上則蓋著一件水貂皮大氅。

之前的那桌酒菜已經撤了下去,整個屋裡靜悄悄的,除了她瞧不見第二個人影。

她就有些好奇地走出了議事堂,卻發現宇文炎和陳道長正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椅旁喝茶議事。

一見到她,宇文炎的臉上就有了些不自然,反倒是那個陳道長很是殷勤地湊了上來,笑嘻嘻地道:“你醒了?那個……你是不是真的想拜我為師啊?不過拜我為師,那得出家,不過看你這樣子,應該是不會隨我出家的,但我可以收你做個外門弟子……你放心,即便是外門弟子,師父我也是不會藏私的!”

這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自己睡了一覺起來,這位陳大夫就完全改了口?

難不成是趁自己睡著的時候,宇文炎同他說了什麼?

可那也不像啊!

石錦繡就一臉不解地看向了宇文炎,冇想宇文炎卻將臉撇向了一邊,並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