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二張有福不想自己一個人乾活,就領著張老太將割好的裝車,然後往家送。

剛到自家揚麥場,就聽到遠遠有人喊:“有福,趕緊的,你家冇了!”

張有福:“……”

他也有理由不乾活了!

張有福跑的快,一進院看到媳婦方巧雲披頭散髮,坐院裡乾嚎。

“咋啦咋啦這是?”張有福一臉懵。

方巧雲哭的嗓子啞,說不出話。

“老二!”葉支花聽到張有福的音兒,也轉到前院。

正辯論要不要請神婆的張有糧和張曉蘭父女倆,對視一眼,隨後同步跟上葉支花。

然後爺倆就聽到葉支花說:“老二你來的正好,咱說說分家的事兒!”

張曉蘭:“……”

張有糧:“……”

葉支花一點冇意識到旁人的震驚,繼續說:“今天才知道,在你們心裡,我就是個大冤種,我閨女就活該成為你家的墊腳石!”

“以前我糊塗,大閨女就賣給你們做人情,又想霍霍我小閨女,是不是還要喝我二閨女的血肉啊?”

“家裡飯我做,衣服我洗,雜活我乾,倒慣的你們理所當然,做白眼狼做的一點心理負擔都冇有!”

“咱現在就算撕破臉了,不可能在一起過日子,分家,必須分家,老孃不伺候了!”

張有福從葉支花的話裡,聽出來讓張曉潔頂罪的事兒露餡了。

他黑著臉,目光從方巧雲身上移到葉支花身上,最後又看向大哥張有糧:“大哥,你怎麼看?”

張有糧無語:“我咋看,用眼看!”

他湊到葉支花身邊,小聲問:“孩她娘,你確定要分家?”

葉支花點頭:“分!”

張有糧又問:“分了,你可不能拿著咱家的錢貼補老二家,也不能給那三小子單獨開小灶吃肉!”

葉支花:“……我傻嗎?”

張有糧冇說話,但表情透露出三個字:確實傻!

他將葉支花往身後一推:“你老孃們要上天,這麼大事顯著你了,回家做飯去!”

說完就使眼色,讓張曉蘭趕緊帶走葉支花。

張有福鬆口氣。

分家是不可能分家的。

分家他就要擔起一家子的擔子,太嚇人了。

結果下一句就聽張有糧說:“我去請老族長,具體看怎麼分!”

張有福:“……”

張有糧可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小跑著就去地裡找族長和村乾部。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生活的重擔,他早想卸下!

葉支花看著興奮的老頭子,張開嘴想說什麼,卻被張曉蘭一把捂住嘴:“娘,咱走吧,回頭鬨起來,他們親兄弟打斷骨頭連著親,咱不去討那個嫌。”

可不興反悔!

葉支花知道閨女誤會了,一邊往家走安她心,一邊解釋:“我是冇想到你爹對分家這麼熱衷。”

張曉蘭笑:“嗨,我爹早想分家手握大權了!”

“之前不分,主要是您對那邊剃頭的擔子一頭熱,對二房那叫一個全心全意的付出。”

“咱家氣氛這麼和睦,我爹咋張那個嘴說分家,對不對?”

“今個兒您提出來,可算隨了他的意!”

葉支花一陣無語。

但仔細一想就明白過來,老頭子這是看著自己往外掏家底,暗中著急。

今天順水推舟。

還真是……

她歎口氣,果然這個家,隻有她糊塗。

“妮兒啊,”葉支花有張有糧分擔火力,終於將精力重新放到孩子身上:“之前問你的,你妹妹昨天不回家,住哪了?”

小閨女張曉潔在鎮中上初中,學校有宿舍。

可這不是放麥假嗎?

學校宿舍肯定關門。

張曉蘭又緊張起來:“啊?啊!你話題轉真快!娘,你彆管我三妹了,你有時間去看看我大姐,還在月子裡,過得……你都冇去看過。”

欲言又止,吊的葉支花心提起來,果然不再說三閨女的事,一心問大閨女怎麼了。

畢竟月子坐不好,關係身體健康。

張曉蘭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輕輕鬆一口氣。

等院子收拾好,飯重新熱好端上桌的時候,張有糧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臉恍惚的張老太。

“娘!”葉支花看到張老太,急忙過去攙扶住。

上輩子老頭子早走,張老太白髮人送黑髮人,也病倒了。

臨走的時候,張老太支開二房所有人,拽著葉支花的手,一再叮囑她彆犯傻,得給自己留退路。

可惜葉支花豬油蒙心。

對於這位雖然不管事,但心善的老人,葉支花心裡有虧。

可彆因為突然分家,對方心裡存了疙瘩,鬨出病來。

她小心翼翼扶著張老太在飯桌前坐好,又將帶肉的菜碗端到張老太麵前。

地裡轉一圈回來,兒子鬨掰分家了。

張老太看到帶肉的菜碗,終於緩過勁來,歎口氣。

分都分了,啥原因也知道了。

總歸老大媳婦孝順。

就這樣吧!

老太太認命的拿起筷子。

葉支花見老太太接受能力不錯,這才放心,轉頭問張有糧,分家分的咋樣。

張有糧歎口氣:“咱吃虧了!”

當初家庭聯產承包,張家每個人都分到一畝半的田地。

現在誰名下的還是誰名下的,張有福想多要好地,張有糧寸步不讓。

最後老族長和村乾部做主,將張老太名下的一分半好地給了二房。

至於院子,就按現在住著的分,前院歸二房,後院歸大房,回頭中間壘堵牆,就是兩家人。

其餘農具廚具,一半一半。

張有糧跺腳:“前院是磚瓦新房,後院是土坯老房,虧了虧了!”

葉支花還以為吃大虧了,一聽分的還算公允,說:“東西是人掙的,說不定明年咱就起高樓呢,吃飯吧,”

餘光一瞥,卻看到張曉蘭溜著牆根,悄悄的往外溜。

葉支花問她乾嘛去。

張曉蘭慌忙解釋:“……去看妹妹!”

“那行!”葉支花一時半會見不著小閨女,但不礙她彌補孩子的心:“你等下!”

葉支花直奔炕頭,抽出第三塊磚頭,摸出個鐵皮盒子。

張有糧臉又綠了,撲過去搶:“你咋知道這裡藏著錢?”

那必須是上輩子臨走交待的。

葉支花直接將鐵皮盒塞給張曉蘭:“一共六塊二毛二,都拿去,帶你妹妹吃點好的!”

張曉蘭再一次陷入懵逼狀態。

但是當張有糧伸手搶的時候,張曉蘭身體誠實的往外躥。

因為跑太快,人都有殘影了。

張有糧冇追上,一回頭,又看到葉支花提著封點心出來。

點心盒子特彆眼熟,賊像他偷偷藏起來的那一盒

他趕緊又去阻攔葉支花:“這是啥?你從哪翻的?打算給誰?”

“給咱大閨女補補身體。”葉支花繞開張有糧,飛快出了門。

張有糧氣得跺腳:“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張老太喊他:“老大,再不吃飯,肉也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