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那你可知燕軍是怎樣對待俘虜的？”

他們會用最殘忍的酷刑去折磨敵軍俘虜，待到俘虜說完一切知曉的情報後，會便毫不留情地將他斬殺。

一想到燕九會被淩辱虐待，生不如死，柯卿言的心就彷彿在滴血，這又讓他想起四年前的那個雪夜，柯卿言一夜未歸，再出現時便滿身血汙，臉色蒼白如紙，他強撐著身體喂自己喝完藥，然後終於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當時他無能為力，隻能看著暗衛氣息微弱，而如今他已經足夠強大了，燕九卻還是要為他冒險，這怎麼能不讓他憤怒？

“屬下......”

顏非說不出話來了，他總不能跟柯卿言說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單槍匹馬燒燬敵軍糧草並能順利脫身吧，他冇有辦法向柯卿言解釋這件事。

係統：【你說，屬下應允過殿下，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和王爺一起。華益、華銘兩名蒼國人都能為殿下鞠躬儘瘁，屬下身為王爺的暗衛，也甘當奮不顧身。】

顏非鬆開了咬住的嘴唇，輕聲說道：“殿下，那您還記得當初離宮的時候，屬下問您的話嗎？”

柯卿言一愣，他想起了兩人在燕國的日子，四年了，明明已經過去了不短的時間，但是和燕九相處的每一個畫麵在他腦海裡都無比清晰。

“屬下當時問您，哪怕之後過上顛沛流離的生活，哪怕昔日盟友變成敵人，哪怕會死，您都要去嗎？”

“殿下記得當初是怎麼回答的嗎？您說要顛覆燕朝，讓所有人對您俯首稱臣。”

燕九的聲音顫抖起來，“那您還記得....屬下的答案嗎？”

係統不禁覺得這小狐狸是真的聰明，簡單教了一句竟是能舉一反三，知道用什麼方式能讓柯卿言心軟。他們兩人的過去，那些燕九拚死守護的日子，是柯卿言永遠不會忘卻，也永遠不對燕九下手的原因。

柯卿言果然有些鬆動，他回想起了當日的情景，燕九毫不猶豫地跪在自己麵前，應允他要一生輔佐於他。

“屬下允諾，要一生輔佐殿下，幫殿下鑄成大業，這麼多年也未曾失言過......”

說到這裡顏非真的有些哽嚥了，他真的是忠心真誠地守護柯卿言，費儘心血精力，看著他一步步成長，結果自己親手養大的兒子如今這樣刁難他。

還有冇有天理啊？兒子凶爹了！

“屬下真的不明白，屬下燒燬了燕軍糧草，青龍軍不日就可以攻克柳州城，直取燕都，可殿下如今卻一直咄咄相逼，難道屬下做錯了嗎？”

燕九仰著臉，眸裡閃著淚光，他隱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這幅倔強無助的模樣頓時讓柯卿言心痛不已，燕九從來冇有如此委屈過，頃刻間那些陰暗暴虐的想法全都隨風而去，小王爺隻想抱著他的暗衛，好好哄他。

“阿九，我不是故意這樣的......”柯卿言鬆開了手，彎身將暗衛抱進懷裡。

“我擔心你被抓到，被他們折磨，甚至被殺...”

柯卿言的聲音不可避免地顫抖起來，他抱著燕九的雙臂愈發用力，像是要把人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一想到這個，我就無比恐懼，我可以接受這次奪位失敗，但我絕不能接受阿九離開我......”

那擱在自己肩膀處的腦袋瑟縮著，讓顏非恍然看到了當初不諳世事的小王爺，突地就不那麼生氣了。

到底還是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又怎會真的埋怨他？

係統冷哼一聲：【你這爹是真的偉大，這麼容易就被哄好了。】

顏非：【父子哪有隔夜仇，再說了小王爺也是為我的安危著想，當爹的怎麼會對兒子斤斤計較。就是這孩子啥時候變得這麼陰晴不定的，剛纔真的嚇到我了。】

係統歎氣一聲：【幸好他還記得你養育過他。】

“屬下冇事，殿下不用自責...”燕九輕拍著柯卿言後背，就如當年在燕宮裡哄小王爺入睡一樣，柯卿言身上如尖刺一般的氣息瞬間就消失了。

柯卿言蹭著燕九的脖頸，聞到他身上獨有的冷香，隻有在燕九麵前他纔會像個孩子，會脆弱，會害怕。

他抬起頭來，看著燕九青紫的下頜，心疼道：“是不是很疼？都是我不好。”

“冇事...”燕九摸摸他的頭髮，“屬下皮糙肉厚的，一點都不疼。”

見小王爺還心疼地看他，燕九還歪著腦袋笑了一下：“真的冇事。”

柯卿言不說話了，一直以來他強忍著對燕九的慾念，可是燕九總是無意間在他麵前露出誘人的姿態來，那天晚上看到燕九在溪水裡洗澡，他的身體那樣聖潔又充滿了魅惑的氣息，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氣纔沒有在燕九眼前暴露。

那晚他一夜未睡，腦海裡全是燕九背對的畫麵，雖然隻是個後背，卻足以讓他神魂顛倒，夜夜難寐。

而此時燕九還這樣傻乎乎地對他笑，柯卿言真的想不管不顧傾身而上，直接奪住那誘人的嘴唇，將他壓倒在身下，讓他徹底屬於自己。

可是他不能這樣做......柯卿言暗暗攥住拳頭。

剛纔他隻是短暫失控，燕九就那樣害怕，想起燕九受傷的眼神，柯卿言就狠不下心去強迫他......燕九對他那樣好，他不想讓燕九感到失望。

阿九，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柯卿言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燕九，心裡一字一句說道。

從前，我想要得到皇位隻是為了向燕帝複仇，可如今除此之外，我更想和你並肩走上去，走到這世間最高的位置上，讓你知道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托付的人。

可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呢？

顏非呆愣愣地看著柯卿言的眼睛，似乎充滿了壓抑的痛苦，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這個眼神......我怎麼覺得主神要哭了？】顏非心驚道。

【......】係統道，【你想多了吧，可能隻是覺得傷到你這個老父親有些難過吧。】

本係統真的好累啊，不僅要教顏非應付主神，還要應付顏非這蠢狐狸，一個病嬌，一個遲鈍，真的是頭疼地厲害。

見燕九不明所以，柯卿言垂下眼眸，自嘲地笑了一聲。

果然還是這樣。

如今大敵當前，還有很多硬仗要打，燕九教過他成王者，決不能感情用事，他今天已經做了很多混賬事了，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對燕九坦白心意。

他和暗衛生活了四年，也知道暗衛是個純情遲鈍的人，在他暗衛裡或許隻有幫助他完成大業這一件事。

沒關係，他可以等...四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些日子。

等到他登上皇位，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向燕九坦白，到時候什麼倫理祖訓都休想攔住他！

燕九最好是答應他，如果他不答應......那他就隻能做他不願意做的事了。

柯卿言深深吸了口氣，再抬眸時已經恢複了平靜，他從懷裡拿出一瓶藥放在燕九掌心，嚮往常一樣笑道：“阿九不生我的氣就最好了，這是最好的療傷藥，阿九自己抹點吧，我出去和章庚他們商量點事。”

燕九握著那小小的瓶子，輕輕點了點頭。

柯卿言轉身出去，顏非看著他的背影，不知為何覺得他似乎很難過。

“對了。”柯卿言突然停住，他冇有回頭，緩緩說道，“阿九是如何知曉燕軍糧草藏匿地，又如何悄無聲息地燒燬敵軍糧草的過程，我就不過問了，畢竟阿九一直就藏著一些小秘密......”

顏非忽然呼吸一窒，手裡的藥瓶一下子猶如千斤重。

小王爺他......

“我乖乖地不問，希望阿九也能乖乖聽我的話，今天這樣的事不要再發生第二次。”

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扼住，顏非想辯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連繫統都一時噤聲，空氣裡有種詭異的安靜。

柯卿言沉默了一會，忽然轉頭對顏非一笑：“所以阿九會聽話嗎？”

燕九看著柯卿言的笑容，不知為何脊背發涼，那笑容明明那麼好看，卻讓他身上起了一層白毛汗。

鬼使神差地，顏非點了點頭，似乎是妖族的本能驅使他，讓他答應柯卿言。

“阿九真乖。”柯卿言笑道，隨即轉身，布簾隨著他的離去緩緩降下，燕九清晰地聽到柯卿言吩咐人將這個大帳緊緊圍起來。

過了許久顏非突然開口道：【一一】

係統：【嗯？】

【主神是不是有些不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