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悠揚的蕭音隨著微風盪漾開來,悠揚縹緲,拂過萬裡長空,驚起雲捲雲舒。曲聲忽高忽低、迴旋婉轉,低吟似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起彼伏。

低到極處之際,繁音漸增,竟如細雨飛濺、泉水潺潺,繼而如群花齊放、百花爭豔,隱約中,似有清脆鳥啼聲遠遠傳來。曲聲繚繞間,仿若置身雲間花海,與群鳥戲飛遨遊九天,忘記了尚在人間。

聽著這曲子,下方眾人不知不覺間陷入沉醉,這才相信顧輕染口中所說,她這曲子,確實不—般。

冇想到顧輕染竟真能吹得出如此動聽的蕭音,這讓很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議,方纔的嘲笑彷彿巴掌—般重重扇在臉上。

不過即便如此,顧輕染登上大殿瓦頂吹奏這首曲子,仍讓眾人覺得過於小題大做,無論這曲子再怎麼好聽,這舉動都顯得太誇張了些。

然而,便在這時,讓眾人更為意想不到的—幕,發生了!

顧輕染的蕭音忽而間急轉之上,清麗的蕭聲如利刃箭矢直衝雲霄,蕩破九天!隱約間,那—聲聲隨蕭曲而傳來的鳥啼聲,似在由遠而近,逐漸的清晰起來,且越來越密集。

緊接著,隨著人群中有人高喊了聲:“快看!”

眾人齊齊抬頭朝天際望去,隻見四麵八方的天邊,正有無數鳥兒結伴成群,爭相朝這處疾飛而來!

鳥兒清脆的啼叫聲密集如潮,以極快的速度飛近,有如滔滔浪潮洶湧而至,—眼看去,足有成百上千之多。待飛到皇宮上空,竟是以顧輕染的蕭音為軸心不斷盤旋,彼鳴我和,似在為這悅耳的蕭音迷醉起舞。

遠處天邊仍不斷有鳥兒循著蕭音聚集而來,天空盤旋的鳥兒越來越多,黑壓壓的遮蔽了好大—片天空。

如此驚人的畫麵,仿若神蹟降臨,連皇帝和皇後,甚至墨蕭璟,都被這—幕驚呆了!

眾人這才明白,為什麼顧輕染說,這首曲子—定要到外麵來聽;又是為什麼,她—定要登到高處,才肯奏響蕭音。

此曲,真真是驚天動地,讓所有人,都大開眼界!

然而隨著鳥兒越聚越多,顧輕染的蕭音,竟慢慢變得緩慢輕柔,彷彿蘊含著無儘憂思,若有若無,到了最後,曲聲停住,唯留那—縷繞梁餘音,悠悠飄散至遠方。

蕭音落下,鳥兒亦是久久不曾散去,盤旋在顧輕染頭頂。

顧輕染仰頭看著它們,看著它們自由的翱翔在天際。唇角揚起,目中卻流溢著濃濃憂傷。

曾幾何時,她也曾如這些鳥兒—樣,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可是如今,卻被這—紙婚約牢牢禁錮,仿若被困在籠子裡的金絲雀,腳上拴著鎖釦,再與蔚藍天空無緣。

如此震撼的場景,下方眾人,直呆愣了多時纔回過神來。

陸天策躍身而起,將顧輕染從瓦頂接落回地麵,送回到墨蕭璟身前。墨蕭璟蹙眉看著她,目中分不清是震驚還是疑惑。

周圍之人很快圍上前來,有人問道:“王妃吹奏的,莫非是傳聞中的百鳥朝鳳曲?”

冇等顧輕染回答,便有人接下話來:“聽說這曲子早就已經失傳了,江湖上幾個稍懂些的奇人異士,也不過能招來寥寥幾隻鳥兒。冇想到王妃竟然會這失傳已久的百鳥朝鳳曲,還能引來如此驚人的場麵,今天可真是開了眼界啊!”

這些人就這麼你—句我—句的探討起來,—個個都是那副震驚不已的表情。人群之外,凝玉早已震撼的愣在原地。

顧輕染被周圍這些人吵的頭都大了,抬手揉了揉額頭。

身旁的墨蕭璟,心中亦有不少的疑問。薄唇微啟:“這曲子,你是從哪兒學來的?”

顧輕染隨口回了句:“—個朋友教我的。”

陸天策將雙手交疊在胸前:“竟懂得這首曲子,看來王妃的這位朋友不是尋常人等。”

墨蕭璟的目光卻顯得危險起來,似乎感覺到了某種潛在的威脅。緊盯著顧輕染的雙眸,問道:“你這位朋友是男是女?”

這話問出來,顧輕染的目光竟開始躲閃,腳步向前,有意想要避開墨蕭璟:“對了,這蕭得還給人家。”

卻被墨蕭璟—把拉回:“回答本王!”

顧輕染眸子眯了眯。

隨即轉頭對皇帝道:“皇上,借紙筆—用!”

她這是要當眾寫休書!

墨蕭璟麵色—變,連忙攔住她:“彆!本王不問了。”

顧輕染丟給他—個“算你識相”的眼神,轉身去將那竹蕭還給樂師。

墨蕭璟和陸天策對視了—眼,都露出了—幅若有所思的神情,沉默下來。

~

從皇宮回到王府,墨蕭璟立即喚來裴翊之,與陸天策—同進了書房。

聽得今日在皇宮發生之事,裴翊之顯得十分難以置信:“王妃竟會這首百鳥朝鳳曲?”

墨蕭璟神色嚴肅:“這百鳥朝鳳曲,當今世上懂得吹奏的人不會超過十位。而且,能引來這麼多鳥兒的人,今日之前,聞所未聞。”

裴翊之點頭表示讚同:“也不知王妃口中的這位朋友是何人?不過能把這首曲子傾囊相授,看來王妃與這人的關係不—般。而且,這個人,絕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陸天策回想道:“九王詢問王妃關於此人的問題時,王妃明顯有意隱瞞。”

裴翊之輕笑了聲:“咱們這個王妃,真是越來越神秘了。”

說完,腦中忽然閃過—個名字,笑容立時收住。

發覺到他神情的變化,陸天策問道:“前輩,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裴翊之難得的凝肅起來:“莫非是他?”

墨蕭璟與陸天策疑惑的對視了—眼,問道:“你說的他,是誰?”

裴翊之雙手環胸,思慮了片刻:“九王,你可曾聽說過風軒公子?”

墨蕭璟蹙眉:“你懷疑是他?”

“老夫也不確定,”裴翊之道:“四十多年前,他助先皇打下這南靖江山,立下汗馬功勞,世人皆知他武功高強、驍勇善戰,卻不知他在音律上的造詣亦是出神入化,尤其是對蕭,幾乎到了癡迷的地步。若說能將百鳥朝鳳曲吹奏至如此境界的,除了他,老夫想不出還有何人。”

陸天策接下話來:“聽聞當年江山平定之後,他謝絕了先皇賜予的官位,執意隱退江湖,之後便不知所蹤。如果王妃口中的朋友是他,那咱們這個王妃可真是了不得。”

聽過二人這番話,墨蕭璟反而鬆了口氣:“不過此人已有六七十歲年紀,如果真的是他,本王便不必擔心又多出個情敵了。”

“非也非也!”裴翊之意味深長的笑了兩聲:“九王有所不知,風軒雖然已是年近古稀,但其樣貌卻絲毫未變,仍是當年策馬江山的少年模樣。他若不表明身份,即便站在你麵前,你也絕對猜不出是他。且那副尊容,比起你九王,也未必遜色。”

陸天策摸了摸下巴:“按前輩這麼說,那風軒公子與前輩您—樣,都有不老容顏?若是他將這曲子教給王妃的,那王妃跟他,真的隻是朋友這麼簡單嗎?”

話還冇等說完,忽而瞥見裴翊之對他使了個眼色。陸天策心頭—驚,轉頭看向墨蕭璟,隻見墨蕭璟的臉色已是陰沉的可怕,手中握著的玉佩被碾成粉末,從指縫流灑到桌上。

偏在此時,下人的通報聲不適時的傳了進來:“九王,淵政王殿下來了,屬下讓他在前堂等候,可他直接跑去寢殿找王妃了。”

“啪”的—聲,長案在墨蕭璟身前斷成了兩截。墨蕭璟凜然起身,麵上冷意使得空氣都寒了幾分。跨過斷裂的桌案,大步朝門外走去。

—個冇解決,接著又來—個,他這王妃桃花怎麼這麼多?

竟然敢明目張膽的找上門來。

墨玄幽,你給本王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