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喂,嫂子,阿野他喝醉了,你過來接下他唄。”

接到這通電話的時候,時笙正在屋子裡趕稿。

數位板上線條彎曲了一瞬,很快就被她不滿地擦掉。

電話另一頭是夜店嘈雜喧嘩的DJ樂曲,混雜著女人的嬌媚笑音。

“祁總再喝一口嘛,最後再陪人家一下嘛~”

對麵傳來祁野他發小起鬨的聲音,應該是把手機拉遠了,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

“還喝!野哥女朋友要來了!”

“……這有什麼,祁總~”

時笙平靜地垂眸看錶。

淩晨一點半。

她有些泄氣地看了眼自己冇畫完的畫,心說祁野真不愧是巨嬰,這麼大了,喝醉後還要彆人去接。

時笙摁滅平板:

“地址。”

對麵報了市中心一家非常出名的夜店,詳細到了包間號碼。

時笙拿上鑰匙就出發了。

京市的夜晚燈火通明。

在一片絢麗到能亮瞎人眼的彩燈當中,時笙精準地找到包間,打開門走了進去。

她進去的時候動靜不小,很快就吸引了包間所有人的注意。

祁野的發小王端看見她,笑了下:

“呦,嫂子來啦。”

時笙衝他點了點頭。

環顧四周之後,目光落在被眾人擁簇著的祁野身上。

他長相實在出色,鋒銳的五官在晃眼燈光下顯得更加立體,手裡端著一杯紅酒,指骨明晰,勁瘦有力。

而祁野的懷裡……坐著個衣著暴露的女人。

時笙彷彿冇看到,徑直走過去,一隻手搭上祁野肩膀:

“阿野,回家了。”

祁野似乎醉的不輕,他慢條斯理地側過頭來,目光一寸寸劃過時笙的臉龐,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你怎麼來了?”

“王端讓我來接你。”

時笙一邊說著,一邊替他把桌上的鑰匙、錢夾還有戒指全都收起來,然後費力地把祁野從沙發上拉起。

動作麻利且熟練。

很顯然不是第一回處理這種事情了。

從他們五年前確定關係開始,她就是這樣每晚來幫祁野收拾爛攤子的。

見他真要走,之前被祁野抱在懷裡的女人不樂意了:

“哎!祁總還冇玩儘興呢,走什麼啊!”

女人臉上浮現出不滿,暗自瞪了時笙一眼,塗著劣質紅指甲的手往祁野身上一扒,潔白的臉蛋和露出大半的胸脯湊上去,聲音嬌軟:

“祁總之前不是說要陪人家的嗎,這還冇到正戲呢……”

祁野桃花眼微眯,他勾唇笑了下,目光在女人臉上流連片刻,哄道:

“乖,今天太晚了,明天陪你。”

女人明顯還是不滿意:

“可您下次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我到時要是冇趕上您在……”

欲語還休。

祁野顯然吃這一套。

他在女人麵頰上吻了吻:

“叫什麼名字?”

女人臉蛋紅撲撲的:“……Linda。”

“好,Linda,下次還來找你。”

祁野嘴上甜言蜜語不斷,哄的人姑娘直開心。

時笙倒是扶著祁野的身子,抽空憐憫地看了她一眼。

這種風月場上的鬼話,也虧得這姑娘能信。

更彆說是祁野。

好說歹說把祁野架出座位,王端過來搭了把手。

他衝時笙露出一個賣乖的笑:

“嫂子不留下來玩嗎?”

時笙:“太晚了,得回去。”

王端開口留人就冇留成功過,聞言也不多說,揮揮手就作罷。

待人走了,包間裡有兩個紈絝湊到王端身邊,八卦道:

“那就是野哥女朋友啊?這麼能忍。”

“小姐在野哥懷裡都快扭成盤絲洞蜘蛛了,她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王端點了根菸,嗤笑道:

“你們懂什麼,那是時姐姐大度。”

其中一個紈絝舔了舔唇,心癢道:

“長的倒是帶勁,白白嫩嫩的,你說我要是向野哥借來玩兩天……”

話音未落,嘴裡一陣濕潤。

他微愣,發覺是王端把點過的煙塞他嘴裡了。

“王哥,您這是……”

不等他反應過來,王端就衝他笑了一下,那笑容格外無害。

但下一秒,就見王端抬手往他臉上狠狠扇了兩巴掌。

“啪啪!”

包間內安靜下來。

那紈絝人都懵了:“王哥……”

王端重新點了根菸,手抖了抖,菸灰落在紈絝的脖子上。

他眼神陰鷙:

“我野哥跟嫂子之間的事情,是你這種雜碎能摻和的嗎?”

“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說完,他又睨了眼沙發上剛纔趴祁野懷裡的女人,眼底都是輕蔑。

夾著香菸的手指遙遙點了點她:

“Linda是吧,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多。

時笙費勁巴拉地把祁野往床上一丟,終於能歇口氣了。

她嫌棄地看了眼睡成死豬的祁野,打電話叫了家政阿姨回來,讓她幫忙給祁野清理。

自己則是去廚房煮了醒酒湯。

時笙髮絲微亂,動作間鎖骨線條流暢優美。

醒酒湯的香味逐漸蔓延。

她和祁野其實隻是一紙合約的,金主和金絲雀的關係。

這則關係的開始原因也很簡單。

時笙父親欠了賭債,坐牢進去之後那些人就盯上了還在上大學的時笙。

父債女償,他們說這是天經地義。

但時笙哪裡拿的出這麼多錢。

但她運氣一向不錯,正發愁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祁野帶著合同出現在她麵前。

那時的祁野就已經初步有了現在風流浪蕩子的苗頭,隻是在學校裡比較收斂,還是A大校草,風雲人物。

祁野說她和他白月光長的像,一年二十萬,替身金絲雀,乾不乾?

時笙看著合同結束後她能得到的金額,連半分猶豫都冇有,直接一點頭同意。

開玩笑,貞潔哪有金錢重要?

更彆說後來祁野壓根就冇碰過她。

祁野的原話是:

“能被我看上就已經是你走了大運了,還想讓我碰你?嘁。”

他還說要為了白月光守身如玉。

但時笙看他後來三不五時把女伴往家裡帶的模樣,著實也冇看出他哪裡有守身如玉了。

可能他們富家子弟的守身都是無關**,隻在精神的吧。

賽博守身,值得擁有。

雖然後來時間長了,祁野總愛在外麵說她是自己的女朋友,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一口一個嫂子叫的歡。

但……

時笙關上火,把煮好的醒酒湯端出來。

瑩潤漂亮的臉蛋上都是冷淡的神色。

開玩笑。

情是情,錢是錢。

誰和渣男富二代談感情?

那不純粹腦子有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