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放輕動作走到窗邊,推開一絲縫隙,觀察外頭。

四下隻能零星見幾盞燈,巡邏的隊伍已經遠去,寂靜得隻有風聲。

門口看守的兩人睏倦不已,不斷的打著哈欠。

李蓮花嘴角微微一挑,合上了窗戶。

他邁步往正門走去,放輕動作拉開了門。

門口正打瞌睡的兩人瞬間錯愕的看過來。

“你怎麼醒了?”

李蓮花笑著道,“這不是年紀大了,覺少。”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那藥量下去,就算是箇中高手,也免不了睡死一宿,這人……

很快,他們就想不了那麼多了。

隻覺得腦子裡混混沌沌,意識逐漸遠離,腳下一軟,人就倒了下去。

李蓮花眉頭微挑,拍了拍手上的藥粉。

在衣服上蹭了蹭,這才跨過兩個守衛,離開了白玉書院。

即便是夜間,內宮的守衛也格外的嚴密,好在有婆娑步傍身,倒也冇叫人察覺。

皇宮的屋頂,他一身白衣在月下格外惹眼。

一是上高處來辨認方位,這二嘛,跑累了,稍事歇息。

十年前的皇宮與十年後的皇宮,有極大的差彆,好在他記得一個大概的位置。

在腦中勾勒出一幅地圖,不斷推算,最終鎖定了一個地方。

李蓮花遠遠看去,那個方向果然有個亭子,邊上不遠處,一株桂花開得正盛。

他縱身一躍,從上空翩然飛身落下,徑直落在那桂花樹附近。

遠處傳來一陣腳步,想來是巡邏的衛隊。

李蓮花足尖一點,飛上月桂枝頭,一身月白衣衫與桂花相融,在月下看不出半點異樣。

直到那群人走過,他才從樹上跳下來。

亭子裡擺著一張桌子,李蓮花圍著石桌轉了一圈,蹲身敲了敲地麵。

迴響很重,是空的。

看來冇找錯,就是這裡了。

他抬掌覆在地麵,用暗勁一震。

砰的一聲,地麵便出現了一個入口。

他撐著邊緣,一躍而下,落進了密道之中。

密道裡冇有半分光亮,他的揮手扇了扇麵前的灰塵,從袖間取出火摺子。

四處摸索了片刻,找到一處凹陷,抬手按下。

上方哢嚓一聲,機關自動彈了回去。

塵封的極樂塔與他上次下來的時候彆無二致,他很快就依照記憶,找到了風阿盧的屍首,成功取出了母痋。

帶著鼎太顯眼,母痋尚在沉睡,他索性直接取出來,往衣袖裡一塞。

——左右也捏不死。

循著記憶,他又找到了當日與方小寶逃離的通道,駐足在那幅壁畫前良久。

半晌,他運起功力,一寸寸將那壁畫震碎,直到那麵牆看不出半分有東西的痕跡。

為了天下安寧,李相夷的身世,還是永遠埋在地底下的好。

處理完壁畫,便也不再久留,李蓮花從密道出來,一路往前。

卻在熟悉的位置又撞上了人。

不偏不倚,還是個熟人。

他乾笑一聲,“喲,軒轅統領,這麼早啊。”

不待軒轅琅發話,他身邊的人提刀便圍了上去,迅速將李蓮花製服。

“李蓮花,你怎麼會在這裡?”

李蓮花掙紮了一下被按得死緊的手臂,無奈的歎了一聲。

“我夜裡睡不著,出來溜達溜達,看看有冇有什麼線索。”

“公主不是說,手握這方令牌,宮中何處都能去得?”

軒轅琅冷冷看著他,“案子不是已經結了?”

“你這大半夜的在宮中四處遊蕩,實在可疑。”

“李蓮花,彆叫本官查出你在宮中做過什麼!”

“在此之前,你先下皇城司監獄待著去吧!”

看來是說不聽了。

李蓮花心下湧起無奈,盤算著與他動手,能有幾分把握逃出宮去。

就在一群人毫不客氣推搡著他,要押走之際。

李蓮花的袖中突然傳出一陣嗡鳴。

像是飛蟲閃動翅膀,卻叫人止不住的頭昏腦漲,耳中尖銳的響起鳴金聲。

一群人登時痛苦不堪的抱著頭,東倒西歪站都站不穩。

就連軒轅琅都麵色痛苦,強行用內力去撐,耳中漸漸溢位血液。

李蓮花倒是冇什麼反應,他似乎全然冇這種痛苦。

當下顧不得多想,麻溜的一甩袖子拔腿就跑。

“軒轅大人,後會無期了!”

快得隻看得見白色虛影,幾息之間,便消失在了道路儘頭。

軒轅琅這才撤銷內力抵抗,重重吐出一口血來。

他身上那東西,實在是嚇人。

現在的江湖人,路子都這麼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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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李蓮花一路出了皇宮,到宮門口的時候,將手中的令牌給了看守。

“這位兄台,有勞你替我將這令牌還給公主。”

那看守不認得他,但認得牌子,一時間隻得收了牌子點頭。

“替我轉告公主,就說,我有急事,得先離開。”

“有緣自會再相逢。”

那看守愣愣點頭,目送他離開。

不明所以的撓了撓頭,問身邊同樣茫然的夥伴。

“你說,這人誰啊?”

那人搖頭,“不知道啊。”

李蓮花冇有再停留分毫,從千燈客棧牽出那匹白馬,喂好草料,一路朝著中州赴約去了。

離跟笛飛聲約定的時間還有兩日,但中州離得遠,時間很緊。

一路上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路上換了兩匹馬,總算抵達了中州。

青山鎮位於中州腹地,李蓮花把馬兒往樹上一拴,毫無形象的坐在了樹下。

趕了一天一夜的路,本就瘦弱的身軀被顛得差些散架。

麵色蒼白憔悴,髮絲淩亂。

前方鎮子門口,有一間茶肆。

他歇在茶鋪裡,點了一碗麪,叫了一壺茶。

又讓老闆上了一碟茶點,坐著慢慢悠悠的吃。

低頭取糕點的時候,他頓了一下。

他記得,上了六塊茶點,自己吃了一塊,現在碟子裡怎麼隻剩四塊了?

袖中傳來響動,李蓮花撩開袖子一看。

母痋正抱著一塊茶點在吃,啃得他一袖子都是碎屑。

“喲,醒了?”

他嗤笑了一聲,“你還挺不挑食。”

他以為這種東西,大約會以痋術師的血液為食。

亦或是其他人或動物的血肉。

現在看來,餓了這麼多年,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隻要這東西不傷人,他就不會管它吃什麼。

就算要吸食自己的血液,他也冇什麼意見。

不過……估計是不太行,上一回這東西是怎麼冇的,他可是曆曆在目。

就算除去皇室血脈,體內的碧茶之毒也夠它喝一壺了。

其實直到現在他都在懷疑,或許無關皇室血脈,母痋隻是被碧茶毒死的。

休整過後,總算恢複了幾分精力。

時間還早,太陽剛剛升起,李蓮花撐著臉在茶肆裡打盹。

陽光透過竹林散落下來,氣候宜人。

一道青色人影縱馬而過,掠起一陣風,昏昏欲睡的李蓮花陡然驚醒,回頭看過去。

是笛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