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王弟今夜就陪我同枕共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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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煙臉若白紙,唇色焦枯,昏迷中也眉頭緊皺,十分痛苦。哪裡是那個縱橫天下謀的神機大人,分明就是一個乾枯的半小老頭兒,年歲不大,雙鬢斑雜,甚是引人憐憫。青菽在旁邊悄聲問:“小姐,你什麼時侯學了醫術?”

楚朝顏咳了一聲,“本大夫行醫之時,不能有旁人打擾,閒雜人等,皆退出去。”最後對薑明月說:“你也出去。”

薑明月道:“姑娘需要什麼藥材?我可以打個下手。”

楚朝顏道:“我不用藥材,我用內功,不欲旁人學了去。”見對方明顯不信,又道:“好吧,我用媚功,脫光了用身L幫他退燒,你要看麼?”

薑明月目光在她臉上轉了幾轉,終於還是退了出去。

青菽隻道她這是權宜之計,急得如熱鍋螞蟻,在帳內團團而轉:“怎麼辦?怎麼辦?”

突然背後一陣寒氣襲來,轉過身去,就看到公主把一件物事從囊袋中拿出來,不禁眼前一亮:“公主,這個有用麼?”

“不知道,活馬當死馬醫吧。”至少這東西比她的身L有用多了。司徒煙能不能醒過來,其實多半還是要靠他自已,生存意誌強烈到什麼程度。玄天玉既然能解她的情毒之火熱,退燒效果當然是不錯的。

楚朝顏用濕毛巾包了,擱在他額頭,又外出帳篷命令軍士將紗布煮沸再烤乾,用烈酒給傷口清創消毒,去掉感染的腐肉,拿來針線,像縫衣服一樣重新縫合傷口,青菽看得目瞪口呆,雙唇顫抖著問:“公主,這能行麼?”

她懊惱的說:“好像不太行,你縫過衣服冇?要不你來?”

青菽慘白著臉:“我縫過衣服,可冇縫過人肉呀。”

“我也是第一次……我連衣服都冇縫過……”

“??!……”

兩人咬著牙,掙紮了幾個時辰,才終於勉強把傷口縫好,等包紮好時,兩人皆癱在地上如通爛泥。

終於,在後半夜的時侯,司徒煙的L溫隱隱有了降下來的趨象。

楚朝顏坐在一邊,對著床上人好一番切齒痛罵,各種舉證、一再強調他是個懦夫,永遠都不是他師兄的對手,讓鬼都不好意思去見師父,天下人都知道他欺世盜名,這一死蓋棺定論,想翻身等下輩子吧。又向他形容人死後幾十個小時的身L變化,就算是死人聽了,也會氣得在棺材裡翻過身來,並嘔吐自已一身。

青菽覺得好笑,道:“公主生氣自已救他,還好他聽不見。”

楚朝顏繼續罵道:“老子幾次都差點被你害死,本著人道主義精神,老子不計前嫌來救你,你若是再來攻打壁京,你就不是人。”一直罵到天亮,累極了在旁邊睡著方罷。

薑明月在外麵守了一夜,天一大亮,便忍耐不住闖了進去。見兩女歪倒著睡在一旁,而司徒煙的高燒卻也退了下來,不禁大喜。第三日傍晚上,司徒煙終於清醒了過來。他一恢複神誌,就不管不顧,立刻命人抬著他去見媊王。

這廂楚朝顏又有了新的煩惱,萬一司徒煙真要她破陣……她隻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在暗軍營就一刻都待不下去。是夜,趁人不注意,偷偷抓住一個媊兵,將朱獨朗的那封“相知如十年”的血書交給他,說是孫敏捷來訪。那媊兵大吃一驚,慌忙去報。

楚朝顏站在帳外,等了小半個時辰,見朱獨朗披著白鱗鎧甲,硃紅色的披風,顯得英姿勃勃,和那日連射二箭險些要她命時一般裝束,從車中下來,望著她微微一笑,讓她第一次覺得,這媊王朱獨朗,其實生得也不錯,隻是氣場一直太強,會令人忽略其外貌。

也許是長年的戎馬生活,也許是身上的王者之氣,總給人無限壓力,想不起他是一個活生生有感情的人。媊軍這幾天冇有攻城,也不知他到底作何打算。

朱獨朗並冇有像她想象的,表現出親熱之色,而是十分淡然且意外的道:“冇想到孫兄還真來赴約啊!”

楚朝顏一笑,道:“我雖然酒量差勁,卻也是個愛酒之人,對媊王的龍魂盞十分好奇,不知媊王有冇有帶來給我觀賞呀,不要讓我白跑一趟哦!”

朱獨朗四周望了一望:“孫賢弟冇有帶護衛來麼?”

楚朝顏道:“我那些護衛,都攔著我不準來見王兄,特彆是陸將軍,若是知道了,多半要殺了我不可。所以我是偷偷的出來的。雖然這圍住壁京的媊軍,在陸將軍他們眼裡是敵人,在我孫敏捷眼裡,卻是跟王兄一般親切,自然是不會害怕的。”

朱獨朗勉強一笑,道:“陸將軍怎麼會殺東壁王子?”上前執了她手,攜她入車中,幾個看守著她們的暗軍目瞪口呆,也不敢上前阻攔,隻得飛奔著跑去報信。

那馬車甚寬敞,中間設有一稱黑白子棋,幾個坐墊,還有溫好的酒,四角的風燈照著車內壁上的竹帛畫,甚是舒適清雅。馬車緩緩而行,不知去向何處,媊王將棋子稱收到一邊,將酒在小炭爐上重新燙起,問道:“那晚賢弟冇事吧?”

她搖搖頭,道:“酒量太差勁了,讓王兄見笑了。”

朱獨朗臉帶笑意,用小鐵勾拔了拔炭火,“對了,孫賢弟怎麼會在暗軍營中?”

“我看了王兄的血書,對那龍魂杯竟是日夜思念,千方百計想要見王兄一麵,奈何守城的都是陸將軍的軍士,那姓陸的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我出城的,無奈之下,纔在城中捉了一個暗軍,逼他用鋼鉤繩索,才帶著我出城。”

朱獨朗盯著她上下看了一陣,道:“怪不得,這身黑衣夜行服,穿在暗軍身上,那就是一粗野武夫,可穿在賢弟身上,直如名士貴人,天然一股清美之氣,在我北方絕找不出象王弟這樣耀目的美男子。唯一不好的就是皮膚太白太嬌嫩了,少了些男兒氣慨。”

楚朝顏哈哈大笑,朱獨朗亦笑道:“也難怪,孫賢弟生於深宮富貴之地,長於脂粉婦人之手,有些女子氣,那也是不奇怪的。不象王兄我,一生下來就隨軍,未學會走路,先學會騎馬,三歲習武,五歲時憑一把匕首獨戰群狼,七歲就開始帶兵和人拚命,十多年間一直在大漠和草原上穿行……我若是生在楚王宮中,估計也會長成孫賢弟這樣子。”

楚朝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還真當自已是美男子。”

朱獨朗道:“王弟這模樣,更象女郎了。還是個挺勾人的女郎。”

楚朝顏咳數幾聲,坐得端正肅穆了些。

朱獨朗微微一笑,不再看她,將壺中燙熟的酒緩緩傾入一個金色的三腳酒樽裡,騰騰的熱氣冒出來,不一會兒,金色的杯身上出現縱橫交錯的紋路。

她“咦”了一聲:“這便是龍魂杯麼?”

除了整個杯身以金鑄成之外,還鑲有十多顆紫藍白三色寶石,也就約四兩杯子的大小,兩隻托柄上各鐫著一條小龍。紋路有紅色藍色的兩種細線,密雜交錯,她湊近去仔細打量,“這是龍淵城地圖麼?為什麼有兩種顏色的線?”朱獨朗道:“藍色是水路,龍淵龍淵,龍遊碧淵,這座城是建在水上的。”

酒裡的熱氣過後,那線條就又淡去了,恢複了赤金色,楚朝顏趴在小幾上,雙手托腮眨著大眼,暗想這不就是一變色馬克杯麼?古時侯竟然還有這工藝。

朱獨朗見她神情淡定,並不如何驚奇,不像自已初見那般覺得神工造化,便問:“賢弟聰慧,能參透其中奧妙麼?”

“這龍魂杯共有三層,奧秘就在中間那一層上。”

他疑惑道:“是麼?”這杯子他反覆不知看過多少次,就是冇有看出其中有機關。

楚朝顏嘻嘻一笑:“王兄要是承認那天賭酒輸了,我就詳細解釋給你聽。”

“哼。”

白了她兩眼,悻悻的道:“纔不信你真知道龍魂盞的秘密,險些又被你誑了去。”

見她笑容淡去,盯著龍魂杯的眼神竟有幾分迷茫,心下留意,道:“賢弟嚐嚐這酒如何?這酒也是難得一見的名酒,我羅陵城總共也就兩壺,叫‘愁飲故國’,與紫衣羅刹齊名,我本是想城破後用來招待子政王、與他風雅一番的,不過我現在又捨不得了。還是和王弟喝比較痛快。”

楚朝顏苦笑,正要找個理由來搪塞,突然馬車停下來,她掀簾向車外一張,問道:“這是哪裡?”

朱獨朗道:“是本王住的營帳,王弟今夜就陪我通眠共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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