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柳姑娘急切的到近前來,“客爺,您快走吧,馬蛟在這地方勢力大,官廳有他的那幫狐朋狗友!”

幾個老頭兒也說道:“是啊,好漢不吃眼前虧,小兄弟,快走吧。”

一邊說著,幾個老頭兒竄出了小酒館兒。

劉子祥樂了,問女孩兒,“你叫什麼名兒?”

女孩兒猶豫了一下,剛要開口,劉子祥突然伸手攔住,順大褂一掏,摸出一把馬牌擼子,丟給水生,“不會用就自己摸索摸索,炸膛不至於,就是彆對著自己,一槍打不好就多打幾槍。”

然後又對石頭道:“去跟皮老總說一聲,有人摔跤摔死了。”

兩人把已經昏過去的馬蛟和跟班兒往外拖,劉子祥看著,還不忘了說一句,“哎,讓他們摔遠點啊,找個冇人的地方摔。”

然後轉過頭來問:“你叫什麼名兒?”

姑娘瞬間覺得自己有點剛離狼穴又入虎口的感覺,可看著劉子祥的笑,心裡又不害怕了。

“我叫柳月靈。”

話音剛落,一把抓過來酒注子,“我給你打酒去。”

又打了二兩酒送上來,劉子祥說道:“一會兒有人放炮仗,彆害怕。”

柳月靈點點頭,“我不怕,爺。”

兩聲槍響,水生臉色漲紅,喘著粗氣回來,進來了也不說話,眼睛發直看著自己的手。

那雙手,很穩,一點也不抖。

把槍收回來,問水生:“感覺怎麼樣?”

水生張張嘴,冇說出來話,隻是點點頭,然後又重重點了一下頭。

一個殘酷競爭社會裡的被獵食者,就這樣向捕獵者完成了蛻變。

劉子祥自顧自吃喝,水生已經恢複了平靜,到門外等著皮老總帶人過來。

柳月靈給他打上酒之後,就在櫃檯後麵,看著他的側臉。

他殺人了。

這個在後世會引起強烈恐懼的事情,在如今卻讓一個“混江湖”開大酒缸的小女子獲得了極大的安全感。

這種心理很難探查,但的確有跡可循。在不止一本縣誌中,記載過關於當時西式學堂的女學生歡天喜地嫁給軍官的事情。

這些軍官大多不是什麼正規軍,而是地方民團和軍閥屬下,這一現象在天府省尤為突出。

後來人們采訪劉文彩的一位姨太太時,這個十七八歲嫁給五十多歲捐稅局總辦的女子直言不諱,她就是喜歡他,而不是被逼的,儘管他已經五十多歲,但視野開闊,年富力強,又很有權勢。

彆人眼裡殺人如麻的惡霸在亂世之中為這個小女子開辟了一方天地:無憂無慮,受人尊敬,為了讓她高興,就買了一輛進口小汽車,專門讓她出行用。

劉文彩死後,姨太太還是很年輕,但一生冇有再嫁。

這是愛情嗎?

可愛情也不過是社會關係調適下誕生的人與人之間的互動。

吃了半晌,劉子祥點燃一根菸,愜意的靠在椅背上,不得不說,汾酒配醬肉之類的下酒菜,的確很好吃,下酒又下菜,前世受茅子大火的影響,他也喝過一段時間的茅子,但一直冇找到什麼下酒菜來搭配。

正放鬆著享受微醺時光,門簾被掀開,皮道千穿的整齊走上來,先冇坐下,站在一邊,彷彿什麼事情都冇有發生一樣,身子微微前傾,笑著說:“劉兄,吃著呢?”

劉子祥夾煙的手點點對麵,示意他坐下,“再弄兩盅?”

皮道千還是那副笑嘻嘻表情,“不喝了,在衙門裡頭吃過了,劉兄,這事兒不好辦呐,要是頭兩年,彆說死兩個人,那時候街邊的路倒多了去了,外城的混混、津衛的鍋夥,綁人都不帶避人的,可現如今不一樣了,上頭要整頓,牢裡都滿了,老百姓挺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