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藉機

真要把繡丫賣給林大強,不說村裡的閒言碎語、唾沫星子會不會淹了他,就是他爹也不會饒過他,更彆說老三和孫氏,肯定會找他拚命的!

這樣一來,趙氏是遂願了,他可就倒黴了,不行不行,這買賣不能做。

“娘,繡丫那麼丁點,又是個女娃,林大強未必肯買,俺聽說山裡有人家尋摸沖喜的童養媳,俺明兒去打聽打聽。”

童養媳?哼,那不是便宜了那個掃把星,趙氏心中不忿,見徐柳不幫她,暗暗決定明兒自己去找林大強。

徐繡並不知道趙氏要賣她,她們娘三兒正看著徐桂,徐桂服了人蔘片,可能是藥性比較猛,臉色有些發紅,人有些困頓,早早地睡著了。

一夜緊張,第二天一大早,徐桂便醒了,孫氏和徐家姐妹倆醒的更早。

徐桂的精神頭明顯比從前好了許多,娘三兒放下心來。

許是心裡有鬼,吃早食的時候徐柳不停朝徐桂張望,望著望著就發現他三弟與平時有些不同,道:“三弟你麵色咋好了這麼多?是不是你媳婦家給你弄了啥好東西?”

徐桂老實,剛要說自己吃了人蔘片,張嘴的時候忽然想起孫氏給他說的話,便轉了話頭道:“冇有,還是吃的老藥方,可能昨天睡得早,今兒精神些。”

徐柳雖然有些不信,但是打死他也想不到徐繡能弄來人蔘,又問了兩句,問不出什麼,就作罷了。

飯罷,徐家男人都下地去了,幾個半大小子丟下飯碗就到外頭野去了,周氏和錢氏在後頭地裡侍弄菜地,孫氏和徐杏收拾家裡。徐甜抓了把瓜子出去尋人嘮嗑,徐繡本想上山再看看有冇有什麼值錢的藥材,但孫氏和徐杏怕她再遇到蛇,說什麼也不讓她出門,拘著她幫忙織涼蓆,夏天快到了。

趙氏趁著冇人注意,出去了一趟,回來後臉上有種詭秘的笑意。

晌午,她早早地做好了飯,特意多做了雞蛋湯,打發周氏、錢氏和孫氏去地裡送飯,叫徐杏提著湯,好好跟著,不許撒了湯。

孫氏想帶徐繡去,被趙氏攔住,嫌她去了添亂,孫氏看看外頭的大太陽,也捨不得徐繡出去曬,便冇有喊徐繡。

幾人走後,她便關了大門,端著碗蛋湯往徐繡屋裡來。

徐繡正跟席子“鬥”呢,她實在想不通普普通通的篾條怎麼能織成席子,手忙腳亂地冇有頭緒。

趙氏進屋的時候,她不小心折斷了兩根篾條,趙氏見了張嘴想罵,話到嘴邊想起自己的目的,立刻嚥下要到嘴邊的穢語,道:“繡丫頭,來喝湯。”

徐繡警惕地看著她,黃鼠狼給雞拜年,肯定冇安好心。

她動也不動,趙氏臉上有些掛不住。

再忍忍,等林大強來把這掃把星帶走,家裡就太平了,日子就舒坦了。

於是,趙氏硬是擠出一個笑,把湯端到徐繡麵前,假意關心道:“你那天從樹上掉下來,流了不少血,喝點蛋湯補一補。”

徐繡仍舊不動,趙氏冇了耐心,伸手就要來掰她的嘴。

徐繡偏頭躲過她的手,人站了起來,往角落裡退了兩步,見她還要過來,這才伸手接過碗,假裝要喝,趁她鬆口氣不注意的時候,將湯倒在屋角,腳下微動,揚起的塵土將湯水的痕跡遮住。

趙氏以為她乖乖喝了湯,眼裡全是惡毒,再不像之前那般關心,抬腿轉身走了出去。

徐繡坐下,拿起篾條編了兩下,想了想,推開篾條,身體一動,頭一歪,眼睛一閉,“昏”在了地上。

趙氏聽見動靜,進來一看徐繡躺在地上,喜得一拍手,道:“林大強果然冇騙我,這藥好用的很。”

“娘,你大白天的關啥門?”徐甜從外頭走進來,邊走邊問,剛好聽見趙氏說藥,趕緊又問:“娘你咋問林大強拿藥,他那藥要害死人的。”

待見到“昏”過去的徐繡,她差點嚇死,哆哆嗦嗦地問趙氏:“娘、娘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毒死了掃把星?”

趙氏瞥她一眼,得意道:“毒死她?那不是便宜了她,她隻是暈過去了,我去叫林大強過來拉人,你在這兒看著。”

“你要把她賣給林大強?林大強可是往礦上賣人的,那地方生不如死,三哥和三嫂不會同意的。”徐甜雖然自私冷漠,但冇趙氏那般惡毒,聞言直哆嗦。

地上的徐繡耳朵動了動,放緩了呼吸,昏得更像了。

趙氏瞪她,頗有些恨恨。

“我是老三他親孃,他能把我怎麼地?繡丫頭是我孫女,我想咋地就咋地,要他們同意做什麼。賣人的契書我找人寫了,就放在我屋裡,一會兒你去拿來,就放在死啞巴旁邊,今兒我非把這死啞巴給弄走不可。老三的病遲遲不見好,說不定就是讓這掃把星克的,回頭人賣了,說不定他就好了,到時候他們還得謝謝我。”

徐甜冇想到她娘連賣身契都準備好了,驚呆了,趙氏掐了她一把,疼得她齜牙咧嘴。

趙氏叮囑她,叫她記得去拿賣身契,然後好好看著徐繡,自個兒出去找林大強去。

趙氏走後,徐甜不敢細看徐繡,瞄了一眼,退到門口,冇膽子去拿賣身契,就背對著“昏迷”的徐繡,蹲在門口。

徐繡察覺到光線的變化,眼睛睜開一條細縫,看見徐甜的背影,想想趙氏的惡毒,一個主意浮上心頭。

她輕手輕腳地爬起來,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加上徐甜心裡頭又緊張又害怕,絲毫冇有察覺到身後的動靜。

爬起來之後,徐繡怕自己的力量不夠,拿起一旁織蓆子的紡錐,圓頭朝下,摸到徐甜背後,猛然擊打在她的頸外側。

徐甜連哼都冇哼,直接昏了過去。

徐繡把徐甜拖到自己剛剛躺著的地方,探頭看看院子裡冇有人,趕緊跑到趙氏屋裡,翻出賣身契,上頭用硃筆赫然寫著徐繡的名字。

徐繡找了找,冇找到毛筆,怕趙氏隨時帶人回來,趕緊跑到灶屋拿刀割破了手指,用血塗抹,將徐繡的名字給改成了徐甜。

然後她拿著契書,放到昏迷的徐甜身邊,將門半掩,自己躲在門後。

半柱香不到的時間,院門響動,趙氏帶著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