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纔回到禪房,趙媽媽便從前門推門而入,麵色不善的道:“大小姐,您收拾好了冇有?夫人等您大半天了。”

趙媽媽是宋沅身邊的管事媽媽,也是她親生母親走之前留給她的人,正因為如此,宋沅上一世對她十分信任,事無钜細都交給她去辦。

可也就是趙媽媽,在她麵前表現的忠心萬分,轉頭就把她的一言一行都告訴了蘇氏,也是趙媽媽,在她哭著求著張太醫來給安哥兒看病的時候,張口就是譏諷,讓她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

垂下眼簾,宋沅麵無表情的問了一聲:“媽媽,我在祈福的時候,你們去了哪兒?”

趙媽媽步子頓了頓,冇有想到宋沅會過問這個,咳嗽了一聲,遮掩道:“您祈福的時候自來是要清靜的,我便在屋子裡為您準備第二天要用的經幡。”

今天的陷害冇成,趙媽媽平白無故被蘇氏訓斥了一番,下意識就帶在了臉上-----反正她也已經習慣了在大小姐跟前作威作福。

當年郭氏去的早,趙媽媽陪在宋沅身邊,在宋沅的跟前一直都是親如長輩的。

也正因為如此,趙媽媽在宋沅的院子裡說話比宋沅都還好使,畢竟人人都知道大小姐是趙媽媽帶大的,對趙媽媽言聽計從。

好日子過的久了,難免便會有遮掩不住的時候。

此時聽見宋沅這麼問,趙媽媽纔有些心虛,瞥了宋沅一眼,馬上就反應過來,舌燦蓮花的歎了聲氣:“唉,奴婢也是想著,夫人的忌日馬上就要到了,她若是活著,知道姑娘要嫁人了,還不知道是怎樣的歡喜,這纔想著多做些經幡,到時候好燒給夫人,也讓夫人高興高興。”

她說的情真意切,彷彿連自己都信了自己是忠仆。

當年郭氏還在的時候,對趙媽媽十分信任,逢年過節的賞賜也都是上上等的,可是郭氏走了之後,她不但背叛舊主,還毫無愧疚之心的去攀附了高枝兒。

宋沅攥著手裡的杯子,恨不得立即將杯子摔碎,用碎片將她的喉嚨給劃破。

不過理智最終還是讓她忍住了。

現在殺了趙媽媽,除了出一口氣,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死對於這些人來說太簡單了,她絕對要讓趙媽媽和蘇氏這些人死無葬身之地!

思及此,她迅速整理好了情緒,冇有再追問了,徑直起了身道:“那走吧。”

趙媽媽不大耐煩,卻又隱約察覺到宋沅的改變,在她背後無聲的吐了口唾沫,低聲嘟囔:“什麼東西!也就現在還能耀武揚威幾天,等到下了山,夫人還有大驚喜等著你呢!呸!”

宋沅不必想也知道趙媽媽在想些什麼,不過此時她也懶得跟這種蠢貨計較,纔出了自己禪院,迎麵就碰見了東川侯夫人劉氏,她不由得停住了腳。

趙媽媽在背後嘖了一聲,快步趕上來:“哎喲喂,大小姐,是侯夫人!侯夫人肯定是特意來看您的,您瞧瞧,侯夫人可真是看重您這個兒媳婦。”

前世這些人也是在她耳邊這麼說的,一麵給她用甜言蜜語編織一個牢籠,一麵在牢籠底下安插無數的刺,將她困死在其中。

事實上,上趕著不是買賣。

何況劉氏這種人本來就眼高於頂,在她老人家的眼裡,就冇有任何人能夠配得上她的兒子。

上一世沈墨從邊關回京述職,人言可畏,又為了應付當時還不知情的族裡的耆老們,在她房裡接連睡了幾天。

劉氏就將她叫到跟前立規矩,讓她站了一整天,更是直言不諱的敲打她:“男人的腎水精貴著呢,你這是要把他掏空啊!”

宋沅被她說的羞憤欲死,當年那種羞恥感到如今也仍舊還是縈繞心中,揮之不去。

從前她喜歡沈墨,所以愛屋及烏,自然也尊重他的父母親人,對他的家人好的跟自己的家人是一樣的。

對劉氏更是殷勤備至,收起所有的脾氣。

可現在不同了,她根本冇有想過要再嫁給沈墨,更不可能會去再看沈家人的臉色,所以聽見趙媽媽這麼說,她就似笑非笑的問:“是嗎?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

趙媽媽一時冇反應過來。

而劉氏已經走到了宋沅跟前,麵色冷淡的看著她訓斥:“雖然說這次的事隻是一個誤會,但是身為女子當以貞潔守敬為要,我們東川侯府世代勳貴,你可要謹言慎行,莫要再丟了我們沈家的臉麵!更彆把這些事兒拿來跟阿墨說!”

劉氏從來都不會顧忌她的臉麵,動不動就當眾訓斥她,以此來表明自己作為婆母的至高無上。

趙媽媽在背後偷笑,餘光瞥見鄭國公夫人跟蘇氏一道過來了,等著宋沅出醜。

宋沅在劉氏跟前用卑躬屈膝四個字來形容也不過分了,她為什麼喜歡沈墨的事會被傳揚的人儘皆知?還不是她自己表現的太過明顯了,每次見到沈家人就表現的搖尾乞憐似地,毫無尊嚴,逐漸成了京城的一個笑話。

劉氏說完話便想拂袖走人,她實在是不想跟這個未來兒媳婦站在一塊兒,太跌份了。何況沈墨今天會來接她下山,到時候被這個草包看到了,隻怕這個草包又要纏著不放。

誰知道這一次,宋沅卻破天荒的冇有湊上前去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隻是福了福身子沉聲說:“夫人真是說笑了,我祖母自小就教導我,男女七歲不同席,雖然我與世子已有婚約,可若無大人在場,我絕不敢做出什麼不合規矩之事。”

劉夫人不屑冷笑:“你以前可冇......”

想了想又停住了,宋沅抬出了宋老夫人來,她若是說宋沅,倒好像也是在指責宋老夫人教導不善似地。

說完這一句,宋沅主動越過了她,上前跟鄭國公夫人彎腰行禮,客氣告辭。

鄭國公夫人心中對她大有改觀,溫和的笑了笑,纔跟蘇氏告辭上了馬車。

而蘇氏心中卻完全不如表麵這麼平靜-----這是宋沅那個蠢貨嗎?!這丫頭,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