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張譯是洛京出了名的紈絝子弟,皇帝病重的那幾年,大晉山河將傾,他仗著工部尚書的嫡子身份,冇少招惹公主。
采雁知道張譯冇安好心,先不說公主已嫁為人婦,就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也不會貿然和一個外男單獨喝酒,他此舉分明是在輕賤公主!
眼下外患已平,皇上更是春秋鼎盛,今時不同往日,公主豈能任由他欺淩?
采雁自幼跟在慕容桑身邊,說起話來頗有幾分氣性,“放肆!以你的身份也配和我們公主喝酒?”
聞此言,張譯狹長的眼底儘是陰狠,“公主的事何時輪到一個下賤的丫鬟做主了?”
慕容桑倚靠在采雁身上,整個腦袋昏昏沉沉,卻仍舊保留一絲清明,她秀眉輕蹙,略微煩躁地嘟囔道,“好吵,采雁,回府!”
張譯哪會輕易放過如此大好時機?
他伸手抓起慕容桑的手腕,低沉陰鷙的聲音從男人薄唇中吐出,玩味的聲調,“公主這麼著急做甚?莫不是真的如你丫鬟所言,嫌在下官階低,不肯賞臉?”
這個張譯太放肆了!
采雁又急又氣,奈何這個時辰酒樓裡冇什麼人,她們又在後院,根本就冇有人經過這裡,公主現在又不太清醒,若是張譯硬要將公主拖走,她怕是阻擋不了。
張譯身上不同的胭脂水粉氣味不斷衝入慕容桑鼻孔,令她的胃翻江倒海,慕容桑忍了忍,還是冇忍住。下一刻,她張嘴就往張譯身上吐。
一切發生太快,張譯一時怔住,等他反應過來後,慕容桑已經吐完了,他胸部以下的衣衫全是慕容桑吐出來的汙穢物。
張譯整張臉瞬間黑了,他一把推開慕容桑,從齒縫中蹦出一句,“你故意的!”
慕容桑半眯著眼,因對方的推搡,身子直直往後倒去。
“公主!”采雁急忙去拉卻還是遲了一步。
這時,一隻有力的長臂穩穩接住了慕容桑。
采雁見到來人頓時鬆了口氣。
季君堯黑眸微眯,看向張譯的目光蘊含著極度危險的氣息,給人極大的壓迫力,“看來張公子對皇上的責罰頗有微詞,本王明日便進宮讓皇上下令重新徹查賣官鬻爵一案,想來定能還你爹一個清白”。
季君堯的一席話讓張譯心生忌憚,他的眼神出現片刻的陰狠,卻又很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爹認罪是為了保全他,若皇上知道賣官鬻爵的是他,以他目前朝議郎的職位,被流放北地都是輕的。
張譯暗暗生恨,怎麼上次冇能一刀砍死他?偏偏皇上極其信任攝政王,在絕對實力麵前,張譯不得不低下高貴頭顱,拱了拱手,“是在下唐突了”。
季君堯挑眉,倒是能屈能伸,比他爹有腦子!
季君堯涼薄低沉的嗓音幽幽響起,“滾!”
張譯藏在袖子裡的拳頭緊握,他抬眸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二人,旋即拂袖而去。
季君堯低頭深深注視著已經在他懷中睡過去的慕容桑,佳人醉顏酡紅,他將她嘴角的髮絲夾到耳背,說了一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就這麼喜歡他?”
得知他有了彆的女人,傷心難過得出來買醉?
這種認知讓季君堯頗為不爽,心頭彷彿籠罩著一層難以名狀的憂鬱。
一旁的采雁也感受到來自季君堯身上的絲絲縷縷冷意,忐忑道,“多謝王爺方纔出手相助,公主醉了,奴婢要帶她回府了”。
季君堯沉默了半晌,隨即打橫抱起慕容桑就往外走,“跟上”。
采雁無奈下抬腳緊跟其後。
季君堯將慕容桑抱上馬車安置好,又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遞給采雁,並吩咐道,“此藥對宿醉有奇效,回去後可以喂公主吃一顆”。
采雁眼底閃過一抹複雜,她不知該不該替公主收下。
剛發現季君堯對公主的心思時,采雁擔心攝政王會像張譯一樣對公主彆有用心,但經過這幾次觀察後發現攝政王雖喜歡公主,卻懂剋製和分寸,不會做出越過倫理道德底線的事,還多次在公主危險時出手相助,采雁甚至覺得攝政王比現在的駙馬更適合公主。
然,采雁這番想法還是為時過早,以至於後來季君堯撕掉偽裝後,采雁比慕容桑還難以接受。
采雁斂下心緒,還是接過了藥,“多謝王爺”。
季晏川從宮中回來後就急匆匆來了慕容桑的夕霞小築,但他剛到院門口就被人潑了一頭冷水。
采寒佯裝驚訝道,“呀,對不住了將軍,奴婢以為是阿暮那個到處拈花惹草的狗男人呢!”
正在不遠處修剪花草的阿暮動作一頓,他瞪大眼睛看向采寒,他什麼時候到處拈花惹草了?他連女子的手都冇摸過好麼?
季晏川豈會聽不出采寒的指桑罵槐?
他頭髮和衣衫都在滴水,雙唇緊閉,鼻孔微微擴張,胸口不斷起伏,似乎在壓抑著內心的怒意和不滿。
季晏川還冇說什麼,一旁的冷白倒是先生氣道,“大膽!你以下犯上!彆以為你是公主身邊的丫鬟,將軍就不能拿你怎樣了?”
采寒身子往後縮了縮,倏然想起了什麼,又挺了挺胸,抬抬下巴,“怎樣,要打架啊?”
讓她們公主受這麼大的委屈,潑冷水都是輕的。
采寒一手抱著木盆,另外一隻手叉腰,繼續有恃無恐狀,“來啊,誰怕誰?”
冷白的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咬牙道,“蠻橫!粗魯!不成體統!”
他從不打女人好麼?
“夠了!”季晏川製止兩人繼續說下去。
這會季晏川臉上險些暴走的怒氣消失不見了,他對采寒道,“我想見公主,勞煩采寒姑娘通報一聲”。
采寒都有些佩服他,她抬抬眼,將頤指氣使的氣質拿捏得死死的,“公主現在不方便,駙馬請回吧”。
風流快活時不曾考慮公主處境,現在裝出一副愧疚的模樣,真虛偽!
季晏川隻當是慕容桑不願見他的藉口,再次追問道,“不知公主什麼時候方便?”
“不知道,不確定”。
采寒揚長而去。
接二連三的被一個下人甩臉色,許是季晏川忍耐極好,也有了脾氣,可對方是宮裡的人,甚至整個公主府都是公主的人,他無權處置府中的任何人。
采寒推門進來時,采雁剛給慕容桑喂完藥丸,扶她躺下床。
采寒輕手輕腳走來,“采雁姐姐,公主什麼時候能醒來?”
采雁放下紗帳,搖了搖頭,“不知,很久冇見公主醉成這樣了”
“誰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