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如果在平時的話,費清肯定不會是這般反應,她是一個溫柔的性子,但是此事關係到她,關係到整個永昌侯府的名聲,由不得她低低放下。

而且薑雪臨是她專門邀請過來的,她卻要看著她在宴上被質問,並且開口的人還是永昌侯府的外孫女,這讓旁人怎麼想?

最後一點,費清此時真的壓著心中的懊惱呢。

隻要想到家中的吩咐,她心中就憋著一肚子火,偏偏還不能表現出來,暗中遞小字條兒給薑雪臨,已經是她能做的所有了。

原本往年她也會同薑雪臨在春日裡出門踏青,有時候還會叫上三五個其他人家的姑娘,上巳節更是幾乎每次都會出去賞花,可今年不一樣。

今年是第一次在府上賞花。

永昌侯夫人愛花,但她並非是費清的親母,而是繼母,與費清的關係一般,這院中的花兒自然捨不得給費清宴請好友,這就是費清很少在府上宴客賞花的原因。

今年家中老祖宗發話,就在府上辦賞花宴,還特意提了讓費清將薑雪臨也請過來,小姑孃家家的趁著冇出閣好好玩樂玩樂,那時候費清就知道家裡大約在算計著什麼。

可惜她隻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兒,親孃還去世了,人微言輕,就隻能用這樣的法子提醒薑雪臨。

她差不多猜到,家中為何要宴請薑雪臨了。

今日,除了薑雪臨,三皇子也出宮到府上拜訪了,大約是想要創造兩人偶遇的機會,這讓費清心中實在堵得厲害。

結果薛家表妹還鬨出了這事情,這纔沒忍住發了火。

“雪臨姐姐,非常對不住,我這表妹被家中寵壞了,讓姐姐委屈了。”訓斥完了薛家表妹,費清轉身對薑雪臨歉意地說。

“給清妹妹一個麵子,也不是什麼大事。”薑雪臨笑眯眯地說,拿起盤子裡切成塊的草莓,手指輕點,那塊草莓便落入了費清口中。

反正她已經懟過了,有仇當場報,誰還留著以後啊。

看她不順眼的那麼多,她怎麼可能記得過來,萬一有遺漏,那不是虧大了?

“多謝姐姐。”費清鬆了口氣,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原本有些僵硬的氣氛也再次緩和了下來,輕鬆又愉快。

兩邊的桌子上一邊擺著各種點心水果,另一邊則擺著空白的梅花箋,稍後可以讓有靈感的姑娘留下詩作,另一張桌子上則是一些畫紙,不管是寫詩還是作畫,這裡都可以。

而且旁邊的地上還擺著一些女兒家喜歡的玩意,甚至還有投壺在其中,可以說為了今日,費清確實準備得比較充分,兩旁都是伺候的丫鬟和嬤嬤,有什麼事情也方便得很。

園子中很快就再次傳來了笑聲,隻有薛家四姑娘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裡,最終還是費清看不過去了,歎了口氣將她重新拉了進來。

隻不過這姑娘不覺得自己方纔言語不遜,隻將責任推到了薑雪臨身上,覺得是薑雪臨讓自己難堪的,看向她的目光帶著點敵意與不善。

她覺得,費清必然是因為擔心薑雪臨鬨起來,這才忍下了委屈。

隻要想想自己的未婚夫被搶,自己還要捧著笑臉對著她,薛家四姑娘就覺得心裡難受,那她表姐此時肯定也是在強顏歡笑。

……確實有些強顏歡笑心事重重,不過卻並非是因為薑雪臨。

她對傅寒來並冇有感情,也隻在薑雪臨身旁的時候見過一兩次而已,而那時傅寒來給她的印象並不好。

冇一會兒,原本還有些拘束的幾個姑娘紛紛放鬆了下來。

永昌侯府這園子,確實美得很。

“夫人確實愛花,且這園子的佈置一看就知道用了心的。”安城伯府的女兒看著盛開的花兒,忍不住讚歎道。

難怪她娘來過這裡後,回去後對這園子讚不絕口。

“不若我們來行飛花令吧?”

“我可不擅長這些,不若用擊鼓傳花的法子吧,我給你們擊鼓如何?”薑雪臨一聽就頭疼了,她真的不擅長寫詩作畫,不過她可以幫忙擊鼓啊!

其他人聞言都善意地笑了出來,“雪臨姐姐可彆這麼說,你不擅長這個,我們還不擅長姐姐擅長的事情呢,誰都有不擅長的事兒。”

“那就由姐姐來負責擊鼓吧。”

眾人在這裡玩得愉快,清脆悅耳的笑聲傳到前院。

中午草草用了點東西,到了下午,又玩了會兒投壺,這是薑雪臨擅長的東西,自然讓她博了頭籌,但是在作畫上她就力有不逮了,好在隻是玩樂而已,大家也冇什麼勝負之心。

費清正畫著一幅海棠圖,下麵還站著一個看不清臉的女子,不過其他人一看就知道她畫的是薑雪臨了。

盯著畫看了一會兒,費清抬頭對另一邊已經畫完了,正在休息的薛家表妹叫了一聲,“表妹,我需要孔雀綠,能請你幫忙把顏料遞給我嗎?”

“唉,表姐你稍等,我這就來。”

薛家四姑娘很快就將孔雀綠送了過來,然而經過薑雪臨身旁的時候,她腳下突然一個趔趄,手中拿著的顏料也飛了出去。

“啊!”

“姑娘!”

這邊幾個姑娘在玩,其他人為了避免打擾,丫鬟婢女全部都在不遠處待著,綠蘿看到那顏料撒了薑雪臨一身,直接從肩膀部位往下,將芙蓉色的百花曳地裙都給弄成了其他顏色。

這顏料本就難洗,此時薑雪臨看上去狼狽極了。

原本在小聲交流畫作的眾人都被這變故驚到了,紛紛看了過來。

薛家四姑娘就在薑雪臨旁邊腳滑的,距離太近,事出突然,讓薑雪臨躲避都來不及。

扶著桌子站好,薛家四姑娘連連道歉,“對不住,非常對不住,我腳下被裙襬絆了一下,弄臟了姑孃的衣服,真是對不起。”

口中說著道歉的話,但在場的幾人都看得出來,她並非誠心道歉,甚至眼中還帶著幸災樂禍。

她是故意的。

其他人一時間都冇有說話,隻注視著這邊的變故,就連費清都冇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來。

良久,薑雪臨彎起眼睛笑了笑,居然冇有生氣。

“沒關係,知道薛姑娘也不是故意的,我怎麼會生氣。”

話音剛落,薑雪臨拿起費清桌子上磨好的硯台,往薛家四姑娘身上一潑,純黑的墨汁直接潑了薛家四姑娘一臉。

臉上,衣服上,全部都是墨汁,並且還在往下麵流淌。

她今天穿著的是一件月白襦裙,這墨汁落在她身上臉上極為顯眼。

薑雪臨將硯台擺回桌子上,淡定一笑,“不好意思,手滑了。”

薛家四姑娘直接被震傻了,隨後才反應過來,立刻捂著臉尖叫,“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