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厭煩
該死!
一切都完了!
桑煙煩躁地看她一眼,跟著小太監出去了。
清寧殿
正是午膳時候。
膳桌上
九九八十一道菜擺了好遠。
桑煙進來時,飯菜飄香,美**致,饞得她肚子咕咕叫。
還好離得遠。
相信狗皇帝聽不到。
“臣婦、臣女參見皇上——”
冇有迴應。
她等了一會,悄悄抬頭,看到狗皇帝正在享用午膳。
禦前太監裴暮陽幫他試菜,忙前忙後圍著桌子轉。
狗皇帝故意的?
給她下馬威?
桑煙這麼想著,也不說什麼,就安靜跪著。
約莫跪了三分鐘
狗皇帝才施捨般看她一眼:“你可知罪?”
桑煙料到他是來興師問罪,早準備好了說辭:“臣女知罪。臣女自來宮中,接連惹出禍事,罪該萬死,還望皇上恕罪。”
“你明知朕說的不是這回事。桑煙,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想想你犯了什麼罪。”
賀贏放下筷子,目光逼視著下方跪著的人:一綹烏黑髮絲垂在柔嫩白皙的脖頸上,那脖頸那麼脆弱,似乎輕輕用力,就能折斷,卻又不屈地仰著。
“臣女愚笨。皇上恕罪。”
桑煙並不想說他想聽的話——他覺得她想離宮是罪。或者投靠太後是罪。甚至不喜歡他,也是罪。
“啪!”
麵前的一盅湯被他衣袖掃到了地上。
“皇上息怒。”
裴暮陽等太監、宮女先跪了下來。
“放肆!”
滿麵怒容的皇帝站起身,氣得走來走去,指著她,喝道:“朕對你不薄,你卻是個吃裡爬外的東西!”
桑煙低下頭,沉默不語,心道:瞧瞧,帝王所謂的喜歡就是這樣。你對他而言,隻是個東西。
“皇上息怒。您病體才愈,不得動怒啊。”
裴暮陽一邊勸皇上,一邊勸桑煙:“桑大小姐,皇上最是在意您,您快說些軟話吧。”
桑煙閉嘴不言,心裡不想再跟皇上糾纏下去。
厭煩了她纔好。
厭煩了她,她就自由了。
她這麼想,彆人卻不這麼想。
“桑大小姐,皇宮之中,最忌恃寵而驕啊。”
裴暮陽覺得桑煙有些不識好歹了。
桑煙心道:原來她這麼謹小慎微,如履薄冰,在彆人眼裡,還是恃寵而驕?
真是可笑!
“裴公公,您慎言,臣女身份卑賤,可擔不得一個寵字。”
她知道這話是得罪人的,卻也顧不得了。
畏首畏尾,擔驚受怕,換來的是什麼?
反而是步步深陷其中。
“皇上,請您放臣女出宮。”
她直接表達自己的訴求。
賀贏聽得冷笑:“你當這皇宮是什麼地方?你想進來就進來,想走就走?”
桑煙:“……”
皇權在上,總讓她進退兩難。
兩人僵持間——
外麵傳來太監總管餘懷德的聲音:“皇上,慎刑司的主事求見。”
賀贏看了桑煙一眼,坐到首位上:“讓他進來。”
不久
主事走了進來。
他是個身材精瘦的青年,穿著黑色官袍,麵色冷峻,聲音冷而重:“微臣慎刑司主事王立朔參見皇上。”
賀贏麵色冷淡,一揮手:“平身吧。”
王立朔站起身,呈上案宗:“皇上,刺殺一案,微臣已經查清,那舞女名叫杜憐雨,是罪臣杜逢川之女。十六年前,杜逢川為佞臣裴楨同黨,禍亂天下被您誅殺,她跟姐姐杜希雨因為年紀小被罰入教坊司。一年前,杜希雨魅惑皇上不成,還致使您發病,遂被杖殺。杜憐雨一直伺機報複,並於日前尋到了刺殺機會。”
“冇了?”
賀贏皺起眉,麵色不耐。
他早猜出了那舞女的身份跟刺殺動機,讓他查,是讓他查幫凶。
王立朔也知道皇帝的深意,忙說:“除此之外,微臣發現蘭嬪心腹宮女明桃曾跟杜憐雨有來往。”
兩個死人。
死無對證。
這臟水潑的實在冇什麼技術含量。
賀贏樂了,瞥他一眼,笑問:“你的意思是蘭嬪想殺朕?”
王立朔忙磕頭:“微臣不敢。”
“你不敢,你還說!”
賀贏聽了半天廢話,耐心告罄,抓起手邊的茶杯就砸了過去。
王立朔被砸了個實在。
額頭破爛流血。
他不敢擦,哆嗦著說;“蘭嬪雖無殺人動機,卻有妒陷桑大小姐之嫌。最初非議桑大小姐的聲音,就是從幽蘭軒傳出來的。蘭嬪意圖借刺殺一事,讓桑大小姐揹負剋夫之實。有幽蘭軒宮女為證。皇上明鑒。”
賀贏覺得自己被人當成了傻瓜。
他想殺人,可看他一副淒慘的蠢樣,又忍下了,擺手說:“你先滾出去吧!”
王立朔:“……”
他馬不停蹄地滾了。
殿裡安靜下來。
賀贏捏著太陽穴,瞥了桑煙一眼——她還跪著,低著頭,側顏恬靜,溫和柔順的樣子。
假的。
都是假的。
這皇宮裡的人,假的讓人作嘔。
“你怎麼看?”
他壓下憤怒,俯視著她,詢問道:“此事關係到你。你也覺得蘭嬪因為妒忌你得寵,所以借刺殺一事來陷害你嗎?”
桑煙搖頭,語氣篤定:“不是蘭嬪。”
“為什麼這麼說?”
“蘭嬪已失聖心,又昏迷不醒,未來不見得能醒來,所以,被幕後黑手選作了替罪羔羊。”
她覺得蘭嬪很可憐,牆倒眾人推,臨死了,還要被潑一盆臟水。
這就是後宮女人的命運嗎?
她死也不要進後宮。
賀贏認可桑煙的話,但也說了:“她確實妒忌你,派人監視你、打聽你的訊息。她敢給我下催情酒,就是聽了你跟你妹妹的謀劃。”
說到這裡,他忽然來了一個興趣,回到了膳桌上:“起來吧。為朕佈菜。”
桑煙:“……”
這話題轉的太快了。
她懵了一會,纔在裴暮陽的提醒下,站了起來。
裴暮陽體貼地詢問:“皇上,菜都涼了,要不要禦膳房重新準備?”
賀贏擺手:“不用。你們都出去。”
“是。”
裴暮陽應了聲,立刻就帶太監、宮女們退出了殿。
殿裡剩下兩人。
靜得讓人心慌。
桑煙愣愣看著皇帝,一股不好的預感也油然而生。
“你不是想朕酒後亂性?”
事實證明,她的預感太準了。
“朕給你這個機會。”
賀贏抿著笑,朝她招手:“過來。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