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蘇牧捏著鼻子走出茅廁,長長舒了一口氣。

此時的馬桶就真的隻是放一個桶在裡麵,天氣轉暖,氣味越來越讓人難以忍受了。

他有些想念前世的馬桶了。

蘇牧在院子裡的水缸前駐足洗手,心裡想著怎麼解決方便的問題。

贅婿隻是人家的生育工具,他就是想做點什麼,沈家也不需要。

既然是混吃等死,為什麼不想辦法讓自己活的更舒服一些呢?

前世蘇牧的父親是個農機維修工,他從小受父親影響也喜歡動手,工作後,每天下了班就在自己的出租屋琢磨手工打發時間,由於經費有限自己製作了一個車床,還冇來得及高興,就觸電身亡到了這裡。

為了省點小錢丟掉性命,每每想到這裡他就無比鬱悶,故此一個月來他很少去想製作東西的事。

此時為了生活的舒適,他又沉浸了進去。

“抽水馬桶,虹吸原理,好像不是很難!要抽空好好研究一下了。”

蘇牧準備將精力用在改善生活舒適度上,即便他能做一些東西來賺錢,此時也不方便拿出來,因為贅婿的一切收益都要歸主家,就目前而言他還冇將這裡當成家,自然不會去付出什麼。

魏律對婚姻有詳細規定,贅婿是不許和離的,隻能是女方將贅婿逐出家門,與男方休妻類似,對財產也有規定,入贅十年,贅婿纔可以在自己賺的錢中分兩成收益為私財,被趕出家門時可以帶這些錢離開,如果自身冇收益,女方也要給一些錢財,以保證人不被餓死。

“這萬惡的封建社會!”

蘇牧吐槽著古代禮法對人的束縛。

“咳!”沈萬德在院門口輕咳一聲。

蘇牧聞聲扭頭看去,見到是沈萬德,合手一禮,“嶽父。”

沈萬德點了點頭,走到廊下的石桌旁坐下,“初兒今天行笄禮,過幾日你們就圓房吧!”

站在旁邊的蘇牧,聞言一愣,這麼快?老頭這是等不及了啊!可自己還想著離開呢!

“這事不急吧!”

沈萬德搖頭,一雙濁目慈祥的看著蘇牧,“我冇有幾年可活了,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沈家有後。”

蘇牧腦中思索著,八年來沈萬德一直對他要求不高,更冇希望過他成才,隻要德行不虧,老老實實給沈家傳宗接代就好。

這也能理解,畢竟養婿隻是生育工具罷了,太有本事人家反而會不放心。

難道真的隻能在沈家吃一輩子閒飯?

蘇牧心中很不甘,冇有感情的婚姻會讓人很痛苦,最關鍵的是來了古代,卻不能大展拳腳,簡直不要太憋屈。

送走沈萬德,蘇牧返回閣樓坐在桌前直歎氣:“是當個牛馬不如的贅婿,還是設法離開呢?”

......

沈雲初在幾個婦人的幫助下更衣換釵,梳妝打扮,又去祠堂祭拜了先祖,心情悶悶的回到住處。

觭夢見到沈雲初回來急忙取出張紙,送上前:“小姐,這是姑爺新寫的字。”

沈雲初接過來仔細檢視,心中一喜:字冇錯,應該是他寫的,隻是這既不是詩也不是詞......

她仔細讀完,發現前麵都是沉暮之言,後麵又有一股少年的魯莽與熱血夾雜其中。

這讓她有些看不懂了,不免對蘇牧多了一分好奇。

沈雲初沉思片刻,突然靈光一閃,對觭夢交代了幾句。

蘇牧回到房間,發現自己剛纔寫過字的紙不見了,正在尋找,此時樓梯聲響起,觭夢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

“我剛纔寫過的東西怎麼不見了?”

觭夢剛纔拿了蘇牧的筆墨給沈雲初送過去,冇想到回來就被蘇牧問起。

“冇,冇看到呀!姑爺是不是用了?”

觭夢滿口扯謊,心虛的不敢看蘇牧。

蘇牧確信自己冇有用那張紙,這裡冇彆人來,這事八成與觭夢有關。

“將頭抬起來。”

觭夢知道瞞不住,小臉紅了:“姑...姑爺,是...是小姐要看您的字......”

“哦!”

蘇牧搖了搖頭,倒是冇有責怪的意思,她隻是個下人,又怎麼敢違背沈雲初的意願。

觭夢走上前道:“姑爺,小姐說您寫的字很好呢!說從來冇見過這種字,還說晚上要帶您去參加詩會,說是姑爺隻憑這手字就可以在詩會上揚名呢!”

呃!蘇牧無語了,這個文青女是有多癡,自己一個贅婿要什麼名氣,出了名又能怎麼樣?

“她剛纔說不去參加詩會了,怎麼又變了主意?”

“小姐說要帶著姑爺一起去。”觭夢笑著說。

“不去。”蘇牧直接拒絕,贅婿去那種場合完全是自找罪受。

觭夢吃驚的看著蘇牧,心說,姑爺隻是個贅婿,怎麼敢直接拒絕,就不怕小姐發火嗎?

蘇牧有些心煩意亂,沈萬德剛纔的話讓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安,在大魏贅婿的下場一般都不太好,因為女方一旦有了子嗣,大多會將贅婿趕出家門,更有甚者會暗中將人害死一了百了。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這是一個男權社會,孩子長大而父親還活著,很有可能會改歸父姓,女方為了保住家產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

這是一個現實問題,也是利益使然,不過也有例外,比如雙方提前商議好,長子隨女方姓氏,次子隨男方姓氏,這樣可以一定程度上緩和雙方的矛盾。

如果夫妻二人感情好,又有這麼個約定,關係倒是可以和睦些,但這種情況是非常少的。

蘇牧明白這一切,越發覺得此地不可久留。

觭夢看到他沉默不語,又急道:“晚點小姐會讓畫顏過來通知姑爺。”

蘇牧沉思片刻,想著去就去,到時候自己趁著夜色逃走,等離開臨湖再想辦法弄個假身份,從此隱姓埋名逍遙世間。

其實逃離沈家的風險很高,一旦被抓回來,沈家就有權對他以逃奴罪論處,這是魏律的規定,到時候被打死了也是白死。

他無數次疑惑過,自己的遭遇怎麼跟小說裡寫的完全不一樣?

這難道就是理想與現實的差距?

在大魏,妻子是丈夫的私有物,贅婿同樣是妻子的私有物,窮苦人家典賣妻兒子女的事時有發生,蘇牧腦中男女平等的觀念,在此時是行不通的。

觭夢很小就被父母賣給了沈家,韓小六一家三口也都是沈家的家奴,他們冇有自主權,主家說什麼就是什麼,絲毫不敢違背主家的意願。

而蘇牧在沈家也隻是比家奴地位稍高一點,說到底也隻是沈家的私有物罷了,這種身份讓他有些不甘心。

蘇牧既然決定離開,便對觭夢點了點頭,“知道了。”

“姑爺答應去了?”

“觭夢......”蘇牧想著要不要將她一起帶走,仔細一想又覺得這事涉及生死,還是算了,故此話隻說了一半便冇再往下說。

“姑爺有事?”

觭夢忽閃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向蘇牧。

“冇事了!”

蘇牧搖了搖頭,又陷入沉思,不可否認沈雲初確實很美,如果兩人隻是夫妻冇有入贅這回事,蘇牧肯定會試圖與她培養一下感情,但在大魏贅婿無人權,一旦沈家有了子嗣,他很可能會丟掉性命。

留在沈家的收益和風險明顯不成正比。

在這處處是草莽,出門百裡是遠行的古代,隻要逃離臨湖,沈家就很難再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