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薑虞在母親的黑臉沉默下戰戰兢兢地到家了。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進了堂屋。
“虞兒你跟我過來!”
趙夫人是吏部尚書的庶女,趙清歡。二十年前嫁進了清貧的太傅府。
她年少時便愛慕年長她八歲的薑弘義。
男人滿腹才華,靠自己官至太傅位。
學子遍天下,為人清廉正直。
太傅府外有三家收益一般的店鋪,是當年趙夫人嫁過來時的陪嫁。
另外還有兩個莊子是皇上賜的,種些稻米蔬果每季送來。
幾十年過去了,薑太傅雖是秦國大儒之士,卻依舊過著簡單淳樸的生活。
他與賀蘭皇室交好半輩子,從未站隊任何皇子,深得帝王信任。
直到近日來的廢太子風波、三皇子受重用、大臣彈劾晉王功高...等樁樁件件事情開始。
薑太傅本就頭疼同僚拉他站隊。
偏偏在這個關頭上,和他寶貝女兒糾纏的混世魔王晉王世子回京了。
他到底是刻意回來攪進這團渾水中的?
還是真如外界傳聞,太傅之女把世子迷得殺回京搶親?
無人得知真相。
如今京城詭譎風波不斷,薑太傅選擇明哲保身。
但他絕不能讓唯一的女兒陷進去!
——
“不需要伺候了,你們全都下去吧。”
見趙夫人的臉色難看,幾個小丫鬟不敢吭聲,低著頭離開了。
柳兒和匆忙趕來的平兒對視一眼,也跟著慢吞吞地下去了。
隻有趙夫人的奶孃桂嬤嬤還冇離開,她上前握著薑虞的手。
慈愛地低聲哄了句:“莫怕,你孃的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
隨後又端來一盅溫熱的湯,勸到:
“老奴早就把甜湯熱著了,小姐快端去哄哄。”
薑虞感激地看了眼頭髮花白的嬤嬤,接過瓷盅。
磨磨蹭蹭地往房中走去。
薑虞憋了一路的解釋,卻被母親的一句話擋了回去:
“就算世子回來了,你這個婚事也不可能退的。”
皇帝就是故意的,明眼人誰看不出來?
薑虞聞言馬上接了句:“娘,我不退。我是真心想嫁給楚鈺的。”
趙夫人平日很寵女兒,見她的神情像隻落了水的雀兒,半點活潑勁都冇了。
她伸手接過瓷盅,歎了口氣:“你真心?嗬~”
“連我都看得出來那點真心。更何況世子?”
“隻是無論如何你都得放下了,那可是---聖旨!”
她看著兩個孩子從小玩到大,趙夫人怎麼可能會相信女兒這麼輕易移情彆戀。
晉王世子的心眼一個抵得了女兒三個。
慶幸的是世子對虞兒的感情濃厚,不然若被那樣的男人記恨上,可要連累了整個太傅府。
見薑虞不說話,垂著腦袋。趙夫人乾脆說得更透徹:
“你以為晉王世子為何趕回來?修書一封求他親叔叔收回旨意不簡單?”
“他非要違抗聖旨帶兵出征,後又不得招而返京...”
“難不成你以為世子真是個莽夫?冇腦子?”
見薑虞蹙著眉,臉色越來越差。趙夫人乾脆撕了女兒的麵具:
“你早慧聰穎,想必也猜到了,世子是故意入局的。”
“虞兒,那你應該更清楚,世子有可能就是為了你。”
“冇人相信世子會為了一個女子不顧皇權。可是隻要皇帝信,晉王信…”
“但凡他行錯一步....”
薑虞低著的小腦瓜這才抬了起來。
她的眼圈紅了,微腫的嘴唇抿了抿,囁嚅了一句:
“我知道,娘,所以我不能嫁給他。”
命定的劇情如果破不了,她就會死。
先不說晉王府絕對不能嫁,就是賀蘭卿那副死不悔改的掌控欲,誰要上趕著倒黴去?
薑虞放在袖中的手又開始下意識扯帕子。
自從知道這個世界是小說衍生出來的,她這兩年活得就像隻熱鍋上的螞蟻。
設定好的劇情,就是那柄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危險隨著時間的流逝在逼近,薑虞無能為力。
趙夫人將女兒拉至身前,眼神愛憐地看著她:
“今晚我看到了,至於宴席後...算了先不說這個。”
“他蹚進這趟渾水了,看樣子就是絕對不會讓你順利嫁進楚家的。”
“虞兒,你想好了嗎?”
他們姓賀蘭的之間鬥個你死我活,卻要把她唯一的女兒扯進去。
真真是可氣、可恨、可悲!
薑虞聽了母親的話,先是點頭,而後又猛地搖頭。
“我不知道...我還要再想想。”
她不想死,也不想賀蘭卿死。
什麼係統金手指都冇有的她,既冇有逆天的武力、也冇有縝密到機關算儘的玲瓏心。
這種情況要怎麼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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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南井巷彆院
“世子深夜到訪是有要緊事?”
不是明天纔去學士府嗎?
問話的女人名喚楚靜瑤,就是傳聞中晉王世子從邊關帶回來的美人。
女子生得一副絕色好容貌,身段仿若弱柳扶風。
如果把薑虞比作嬌豔動人的海棠花,那麼楚靜瑤便是豔麗無雙的牡丹。
她的視線在賀蘭卿破了口子的嘴唇上劃過數次。
心中暗道:是薑虞咬的吧?
一定是了。
除了她,誰還能近這個閻王的身。
那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能令她前世的夫君楚鈺和賀蘭卿都念念不忘。
前世她冇見過薑家嫡女,這輩子趁對方現在還活著,楚靜瑤十分好奇地想同書中的女配見上一麵。
隻是如今很多事都脫離了前世的走向,楚靜瑤不敢掉以輕心。
尤其是在麵對性情暴戾的晉王時。
對了,這會兒他還是晉王世子。
前世的賀蘭卿當了晉王後就像條瘋狗一樣追著楚鈺不放。
楚鈺幾次死裡逃生,被折騰得很狼狽。
即便夫君是話本裡的主角,都險些被賀蘭卿這個配角弄死。
要不是....
楚靜瑤斂了心神,唇畔帶著溫婉柔順的笑,再次開口:
“世子有何吩咐?靜瑤一路承蒙世子照拂,願為世子解憂。”
黃暈燭火下,賀蘭卿瞥了二八年華的女子一眼。
輕飄飄的一眼彷彿看透人魂魄般犀利,唇角扯起一抹嘲弄的笑。
儘管男人瞬間就收回了滿是殺意的視線,仍舊令楚靜瑤感覺渾身僵硬。
隻聽他懶散的語調開口:
“明天去找楚鈺時,直接生米煮成熟飯。”
賀蘭卿原本想慢慢來的心思,在見到小魚警惕他的眼神後,早就打消了。
他就不適合徐徐圖之,圖個狗屁!
要不是那場瀕死的重傷讓他回憶起了前世,這會兒他還在邊關喝酒。
在每個深夜裡,隻有拿著小魚的貼身之物揣在心口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