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玄到偏院時，蕭元朗正正襟危坐，好似早就料到他會來一般。

他神色如常，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便隨著他去書房。

“王爺，蕭公子到了。”

“秋菊說你偷了銀子可有此事？”薑克敵凝眉詢問。

“我冇有偷，這銀子是小郡主給我的。”蕭元朗淡淡地說道。

“你胡說八道，小郡主才一歲，她怎麼會拿銀子給你。”秋菊瞪著他，反駁。

“王爺明察，他心思深沉，莫要被他三言兩語唬住。”秋菊又道。

薑克敵冷眸瞥了她一眼，“本王不喜多話，自作聰明的人。”

秋菊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連忙噤聲，瑟縮在一旁不敢再多話。

“我說了，王爺不信，我便無話可說。”蕭元朗目光黯然，俊朗的臉龐儘是涼薄。

薑克敵重新審視他一番，遇事波瀾不驚，從容以對，倒是個聰明的。

“本王因此罰你，你服也不服？”

“王爺何須一問？”蕭元朗平靜地看他。

“院中罰跪四個時辰。”薑克敵話落，蕭元朗答應一聲，便離開屋內。

秋菊眼裡閃過一抹得意，向薑克敵問禮後，隨之離開。她並未回偏院，而是轉而去了君瀾閣。

“依照小少爺的吩咐，奴婢冇有讓他好過，今日奴婢從他屋裡還翻出一袋銀子，是他偷來的，現下正被王爺罰跪。”秋菊的話，令薑澤心情大好。

“他竟敢偷銀子，真是活膩了。爹讓他罰跪，真是便宜他了。”薑澤眼波一轉，計上心來，朝著她勾手示意她靠近。

秋菊弓著身子上前，“小少爺，您吩咐。”

薑澤附耳低言幾句。

秋菊連連應聲，“小少爺放心，奴婢定辦的妥帖。”

“你去吧。”薑澤擺了擺手。

秋菊問禮後離開，匆匆回了偏院。

蕭元朗正要跪在院子時，被秋菊嗬止，“等等。”

秋菊從屋裡拿出茶盞，摔在地上，應聲而碎，一些瓷片露著尖銳的鋒芒。

“跪吧，如此才能讓你好好長長記性。”

蕭元朗眼底一寒，隨即結結實實地跪了下去。

他不由得悶哼一聲，鮮血順著衣襬滲出。

秋菊得意一笑，又端來一盆冷水，朝著他潑去。

他冇有躲，身上的衣裳瞬間浸濕。忽而一陣風吹來，止不住發抖。

夜色深沉，冷風呼嘯。

蕭元朗隻覺身子愈發寒涼，眼簾也漸漸沉重。他不知跪了多久，身子卻越來越不聽使喚。

秋菊漠視的看了他一眼，便準備睡下。

然而此刻正準備睡下的薑久久，聽到蘭香在與其他丫鬟議論蕭元朗的事。

“這蕭元朗居然敢偷銀子，真是膽大包天。”

“王爺好心將他養在府裡，他還敢做賊？再不濟他也是個皇子，怎麼會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

“誰知道呢！現下正被王爺罰跪。眼瞧都這個時辰了，隻怕今夜都睡不成了。”

……

“蘭香。”薑久久連忙喊了她一聲。

“小郡主。”蘭香繞過屏風過來，“怎麼了？可是做噩夢了？”

“你們方纔說蕭元朗怎麼了？”薑久久問。

“蕭公子偷銀子被罰跪。”蘭香言簡意賅地回答道。

薑久久立即掀開被子下榻，“搞錯了！”

【這個笨蛋怎麼不知道解釋，明明是我給的銀子，直接告訴爹爹就好了，乾嘛還要自己隱瞞？】

【爹爹也真是的，也不查清楚，就胡亂冤枉人。】

“小郡主，您這是要去哪裡？”蘭香疑惑地問。

“我去找爹爹。”薑久久重新穿好衣裳，在蘭香的陪同下，去正屋尋薑克敵。

“爹！”

薑克敵正要睡下，見她過來，滿臉笑意地招呼她過來，“乖女兒怎麼過來了？可是想和爹爹與孃親一起睡啊？”

“爹，蕭，銀子，我給的。”薑久久急切地說道，小臉上滿是嚴肅。

“真是你給的？”薑克敵詫異地挑眉，“你哪裡來的銀子？”

薑久久指了指自己，又指了一下蘭香，“從賬房支的。”

【是我讓蘭香從賬房支的銀子，是我的例銀啦！】

薑克敵回想起蕭元朗的神情，才意識到，是他不信他的解釋。

這小子……也跟個牛脾氣一樣。

“乖女兒，你告訴爹，你為何要給他銀子？”

“我見爹孃給他們銀子，我不想……他難過。”薑久久迫切地想解釋清楚，可偏偏說不出幾句整話來。

【哎呀！真是憋死我了！我是想讓他用銀子打賞下人，這樣他們也能儘心儘力地照顧他，不會讓他的日子太難過。】

“女兒，你為何對蕭元朗格外關心？連爹爹都冇享受過你的關心。”薑克敵言語間透著濃濃的醋意。

【我的爹爹！我這麼做還不是怕他真的成了大惡人……】

【若真落得家破人亡，民不聊生，那才後悔莫及。】

“他，可憐。”薑久久胡編個理由，“爹，不罰他。”

“既然是誤會，爹這就命人去告訴他，免了責罰。”薑克敵遣了下人去。

“這麼晚了……”薑克敵的話還未說完，薑久久便從他身上跳下來，“爹孃早睡。”說罷，步履匆匆地離開屋內。

“這丫頭！”薑克敵無奈地搖頭，“她這般異於常人的聰慧，也不知是喜，是憂。”

薑久久渾然不知自家爹孃的苦心，她隨著派遣去的下人同去，剛一到偏院就見蕭元朗躺在地上。

她邁著小腿，快步上前，托起他的頭枕在自己身上，“蕭元朗。”奶聲奶氣地呼喚。

她一邊喊，一邊搖晃。

蕭元朗意識朦朧之際，恍惚瞧見熟悉的小臉。

一定是夢……

“怎麼還有血？”她上下打量一眼，赫然瞧見他衣襬的血跡，以及地上沾了血的瓷片，目光一暗。

“怎麼回事？秋菊呢？”

秋菊睡眼惺忪地被拉了出來，一見到薑久久連忙問禮，“奴婢見過小郡主。”

“你主子……在受罰，你倒是……睡得挺好。”薑久久瞪著她。

秋菊瞥了一眼蕭元朗，見他神智未清，連忙跪在地上，“小郡主，是蕭公子體恤奴婢，這才讓奴婢去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