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渡靈。
引蠱入身。
這是唯一可以把千城胤的血心蠱、祖竅蠱,從心臟、大腦,引出來的辦法。至於情蠱,附帶的。
時禦從一開始在聖堂見到了渡靈草,買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打算。
二人手腕的傷口,對在一處。
血液彙合。
靈氣交融。
與此同時,在千城胤的體內,作祟肆虐了幾個月之久的蠱蟲,也自動沿著傷口,進入了時禦的體內。
“唔……”
幾乎是在蠱入體的一瞬間,時禦就感到了一陣劇烈的疼痛。
血心蠱,沿著血管,直奔心脈而去。
心臟彷彿被萬箭穿心。
祖竅蠱,沿著筋脈,經過腹中丹田、胸中氣海,最終歸於腦中祖竅!
真的如胤王之前所說,大腦如被刀斧狠狠鑿著,一下一下,腦殼都像是要被鋸開一樣。
至於情蠱。
入體之後所產生的那種微妙的不適,莫名的癢意,和另外兩蠱所產生的劇痛比起來,效果可以忽略不計。
時禦的唇角,抑製不住地,流出鮮血來。
萬箭穿心、椎心泣血、破開天靈蓋之痛。
築基期中境的身體,一瞬間就抵達崩潰邊緣,一大口接著一大口鮮血,溢位。
“快停下!阿禦!我求求你了!”
榻上,傳來千城胤癲狂又神經質的怒吼,他雙目猩紅,渾身不能動,眼睜睜地看著摯愛的妻子,吐血痛苦。
千城胤渾身都在發抖,他失控了,心裡裂開了一條巨壑。
見到阿禦受傷,這簡直比重創自己千倍、萬倍,還要難以忍受!
“換回來!你修為不高,扛不住的!阿禦,我求求你了,我求你……”
千城胤這輩子,活了幾萬年,從來冇有這麼悲傷絕望地求過一個人。
他的白玫瑰,浴血凋零。
而他,卻該死地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
他好恨,恨這樣無能為力的自己。
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做過古國的帝皇,做過一方霸主,做過魔主,也做過崑崙神主,他不曾在任何人麵前低下高貴的頭顱。
卻在時禦的麵前,像地上卑微的爛泥一樣,苦苦哀求著。
“千城胤,我走了,你以後好好的。”
時禦唇角流淌著鮮血,眼前有些暈眩。
他身子顫巍巍地,幫千城胤包紮好手上的傷痕。。
“為什麼要走?不要走,阿禦!”
千城胤的聲音,嘶啞極了,他的世界,崩潰了。
難以置信地看著妻子,猩紅的眸子裡,浮上來一層潮濕,那是千城胤的眼淚,這輩子從來冇有這麼恐懼過。
“我做錯什麼了,你不要我了麼?我都改……”
他神情近乎病態,冰涼的液體,一滴一滴地沿著眼角,砸下來。
由愛生憂,由愛生怖。
“我愛你,阿禦,和我在一起吧,你救救我,不要離開我——”
時禦就像是致命的罌粟,讓他像病入膏肓的渴求者,瘋狂地吸著愛人的氣息。
他願意為了時禦步入萬丈深淵。
他神經質地衝著時禦地背影,崩潰大喊,“你要是不要我,我就殺了所有人,再自殺!”
為什麼?
你是愛我的啊,你都為我引蠱了,你願意為我以命換命。
為什麼要離開?
我冇了你,活不了的。
“千城胤,我不喜歡男人。”
時禦尖銳又冷漠地,對抗著他。
他丟掉了發冠,脫去了鮮紅的嫁衣。
內裡,是一襲白色的長衫。
他對榻上偏執癲狂的胤王,首次展露出了男人的喉結,還有平坦的胸膛,“你看,我跟你一樣,也是男人。”
千城胤赤紅的眸,死死地盯著時禦:“我早就知道了。那又如何?我依然喜歡你,喜歡得恨不得吃掉你的血肉!”
時禦搖了搖頭。
這一瞬,他感覺兩人之間,最後一層難堪的窗戶紙,也被活活撕開了,自尊被碾碎。
“對不起,我不喜歡。”
“你撒謊!你喜歡的!要不你為何要救我!”千城胤大喊著。
時禦轉身。
一步一步地,離開了新房。
千城胤臉色陰得駭人,他固執地看著時禦遠去的背影,語氣中帶著怒火還滿是委屈:“你就是怕了!你是愛我的!”
“阿禦,為什麼拋下我?”
千城胤紅著眼睛,咬牙切齒。
他要瀕死了。
靈魂化為一灘血糊糊,強烈極度痛苦的光芒,在眼前炸開。
“下麵是深淵,我也要拉著你一起下地獄!阿禦,你永遠逃不掉!”
生命中的那束光走了,他的世界又重歸黑暗。
“嗬,我就是對你太仁慈了。”千城胤粗喘著,咯咯笑著,像凶殘地冷血狂獸,“我應該把你鎖起來的,把你關在一個黑暗的屋子裡。把你撕碎,讓你徹徹底底成為我的!你太不聽話了,就應該讓你日日夜夜在我懷裡,放肆地尖叫著為夫的名字……”
聲音帶著摧毀一切的狂熱。
千城胤脖子後仰,上麵青筋畢現,密密麻麻。
他輕笑著,駭人陰鷙。
逃?
你逃得掉麼?
極為恐怖的精神力,在一瞬間,以胤王府為中心,輻射開來,覆蓋在皇城的各個角落。
阿禦,我的……
他笑得詭異又陰森。
啊,看到了。
從王府的後門,翻牆出去了,走進了一條黑暗的小巷。又吐血了,你一定很疼對不對。
我知道,那都是你愛我的證據。
不喜歡男人?你在自欺欺人!
阿禦,我們兩個要爛在一起,誰也彆想逃,你得永遠陪著我……
忽然之間!
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千城胤的眼前一片黑沉。
他服下的藥,終於發揮了最終效果,不僅僅讓他全身肌無力、筋脈軟,還麻木著他的大腦神經。
之前一直扛著,是因為他的修為實在是太高,精神力遠超常人。
到極限了。
千城胤萬分不甘地,顫抖著,扭曲著,閉上了眼睛。
意識。
陷入了黑暗。
“阿禦……”
昏迷的前一秒,還在病態地低喃著,他摯愛的那個名字。
夜。
依然是安靜的。
交叉穿梭的人潮,自時禦身邊經過,他像一抹幽魂,蒼白的臉上,帶著一抹淺笑。
自由了。
今夜之後,就會是全新的生活。
他厭倦了女裝,他隻想堂堂正正地,作為一個男人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