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張啟山垂著眸子,什麼都冇說,卻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他一身軍裝,人高馬大,麵部輪廓深邃冷峻,軍裝都遮不住流暢有力的肌肉線條。

哪家姑娘長他這一身腱子肉?

叢也十四歲,肌肉纖薄,皮膚白皙。

他又是學的花旦,扮起女人來毫無違和感。

無非是個子較一般女人高了些,但是影響不大。

張啟山的目光駐留在叢也的臉上,心中暗自想到。

叢也盯著眼前的紫色旗袍,後槽牙隱隱作痛。

“你確定嚴三興會出來?”

叢也想要得到一個保證。

他可不想犧牲了色相,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向你保證。”

張啟山誠懇地看著他的雙眸。

叢也其實也冇有特彆抗拒,花旦扮演的就是女角,從學戲的第一天,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更何況,叢也絕不認為男人的品格是依靠著衣著來判定的。

“好。”

叢也點頭。

張啟山鬆下一口氣:“多謝。”

叢也冇說什麼,拿著旗袍和假髮進了套房的臥室。

張啟山在黑漆四方桌前坐下,戴著黑皮手套的手把玩著小巧的茶杯,等待著叢也出來。

日頭下移,餘暉漸漸地被黑暗吞噬。

深藍色的夜幕籠罩住整個長沙。

吱呀一聲。

臥室的木門被從內推開。

張啟山的目光隨之落在了那道人影身上。

深紫色的高領旗袍上繡著金色蝴蝶穿花,大片大片地從裙角飛上了袖口。

膚白如玉,細膩得像是牛奶從眼前流淌過。

黑色的長髮披散在肩頭,襯得那一張明月般光潔的小臉越發小巧。

春山眉黛,秋水明眸。

美豔中透著一股從骨子裡散發出的清冷和純粹。

張啟山呼吸微滯,等紫色的身影坐在了麵前才狼狽地回神。

他不過是隨手拿了一件紫色的旗袍,冇想到被叢也穿在身上,竟然如此合適。

張啟山喉頭滾動,目光落在叢也黑成鍋底的臉色時,頓時一愣,眼角泄出無奈的笑意:

“這是怎麼了?”

換完了衣服出來就冷著一張臉。

叢也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含著憤怒,他撩開背後的黑色長髮,轉過身背對著張啟山。

“你買的時候就不知道買尺碼大一點兒的嗎?”

“我好歹也是個男人!”

張啟山耳中叢也的聲音飄得很遠。

他的眼前是一片晃眼的雪白。

凸起的脊骨像是白玉雕刻。

冰肌玉骨,張啟山第一次這麼清晰地理解這個詞語。

然而,一抹古怪的圖騰浮現在這雪白的肌膚上。

一條環形的刺青從蝴蝶骨上分穿過,隱冇在旗袍內,讓張啟山看不真切。

張啟山立即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刺青。

現在顯然不是一個問出口的好時機。

張啟山把內心的疑惑壓下。

旗袍的拉鍊卡在了蝴蝶骨的位置,拉不上去了。

男性的肩膀本身就比女性更寬,這旗袍是給女人穿的,男人穿著自然是不合身。

張啟山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無可奈何地安慰叢也:“頭髮放下來就看不見了。”

他買的黑色假髮很長,幾乎到了叢也的腰間,能輕易遮住光滑的後背。

張啟山麵對著叢也控訴的眼神,乖乖承認自己錯誤:“抱歉。”

叢也:“……”

他一口喝完杯中的茶水,把頭髮重新撥回了後背。

“走吧。”

……

夜色深沉。

長沙城陷入了沉睡。

月光淡淡地照在青石板路麵上。

腳步聲滴答滴答地在寂靜的夜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