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管家不過剛剛通傳,寧斯年就已經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紅衣,發冠鬆鬆束起,多情的眉眼宛轉間全是風流的笑意,

“我來遲了,還請丞相、夫人見諒,思思的禮物我早已準備好,就等著親手交給她了。”

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以後,裡麵靜靜躺著一支東陵瑪瑙玉步搖,璀璨光華,熠熠生輝。

這是百年難得一遇的飾品,是公主纔有資格使用的東西,

“如此貴重的禮物,斯年,你有心了。”

雲方滿意地點頭,一旁的柳書蘭看著自己的準女婿也是滿眼的欣喜,

她最自豪的就是給自己的女兒找了一個尊貴的丈夫,

朝野上下,千金命婦,哪個不羨慕嫉恨雲念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世子妃,

除了那可怕的攝政王,再冇有青年才俊比得過寧斯年了,

“思思,怎麼不收下,你不喜歡嗎?”

寧斯年歪了歪頭,雲念卻一陣戰栗,那身紅衣,他穿著的那身紅衣,就像是用血染成的一樣,

她永遠也忘不了,寧斯年微笑著歪頭,慢條斯理地舔走匕首上的血跡的模樣,

那是她的血。

“喜歡的。”

她條件反射地開口,卻又立刻咬住自己的舌頭,

該死,她竟然,竟然還帶著上一世的習慣,

寧斯年總是喜歡讓她看那些扭曲的人在眼前取樂的場景,那失去了眼睛的女子,失去了腿的男人,像狗一樣趴在地上搶食,

寧斯年一邊看,一邊用匕首劃開她的手臂,看著血液流出,興奮又張狂,

“你不喜歡嗎?”

若是雲念不說“喜歡”,他就一直重複下去,直到她精神崩潰,

他和雲嬌,是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的傢夥。

對了,雲嬌呢?

她接過盒子,纔看到身旁的表妹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

雲嬌的眼神閃了一下,立刻換上了天真的笑容,

“原來是姐夫,我一直隻聽舅娘說過,還未曾親眼見到過呢?果然是風流倜儻,我要是姐姐,一定對你情根深種了。”

“嬌嬌。”

雲朔嗬斥著,未出閣的姑孃家怎麼能說出如此出格的話,要是讓人知道了,少不得恥笑,

雲嬌吐了吐舌頭,

“哥哥,放心吧,這裡隻有家人,冇有外人的,我就是這麼一說嘛,你說對不對啊?姐姐?”

雲念冇有回答,隻是抓著盒子的手用力到發白,

寧斯年見她不吭聲,眼裡滑過一道暗光,

“無事,我也覺得自己俊朗無雙,這世間,可再冇有比我更適合當女婿的男子了。”

爹爹孃親一起笑了起來,看來他們真的很滿意寧斯年,雲念努力控製著自己的呼吸,好讓自己不要一時衝動把手上的盒子砸出去,

再忍忍,寧斯年應該已經注意到了雲嬌纔是,等他們暗通曲款的時候,自己再順勢提出可以讓雲嬌替自己嫁過去,

這樣的話,他們應該會就不會記恨自己了吧?

好不容易捱到了寧斯年離開,她終於回到了自己的閨房,

“春雨,把這個給我扔掉……算了,藏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永遠也不要拿出來。”

春雨詫異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要是往常收到這麼漂亮的禮物,她一定會迫不及待地讓冬雪梳一個漂亮的髮髻來搭配,

怎麼如今卻一副棄若敝履的樣子?

但作為婢女,她不能質疑主子的心思,既然雲念不喜歡,那她收起來就是了。

今日她安安穩穩地度過了及笄禮,除了攝政王以外,再冇有橫生枝節,她冇有惹怒柳國夫人,也冇有成為洛川城的笑柄,

最後倒是讓爹爹生氣了,不過沒關係,為了那玉佩,也是值得的,

等秋蘭為她褪去外衫的時候,她才慌忙想起,

“對了,秋蘭,快去給我拿一本佛經,要母親常唸的那本。”

“小姐,可熱敷的水要冷了。”

秋蘭為難地看著小姐青紫的膝蓋,不過一個時辰,跪在地上的傷口就全數顯現了出來,那青紫附著在白皙的肌膚上,更是顯得可怖。

“那便不管了,快快上藥以後把佛經拿來。”

雲念毫不在意地說著,細微的疼痛反而讓她清醒,她是一定要誦經的,

晦澀的經文從她的口中念出,玉佩安穩地躺在她緊握的手心裡,溫潤平和。

溪玉屈起一條腿坐在屋頂上,聽著底下的房間傳來雲念輕聲的唸叨,嘴角緩緩上揚,

他喜歡這樣的夜晚,喜歡這樣的時刻,這個時候的小姐,身旁隻有自己,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他撥弄著腰上的長鞭,胳膊上是劍刃劃過的傷口。

雲方在柳書蘭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兩人躺在床上,卻又開始歎氣,

“思思看來還是有怨氣,不然的話,怎麼會在及笄禮上突然像攝政王發難。”

“老爺,思思……也許還是太過頑劣,不知曉朝堂風雲詭譎,她這樣,倒是讓你難做。”

雲方搖了搖頭,攬著自己的愛妻,

“我倒是無事,左右不過繼續被那衛青玨刺上幾句,可他要是一時嫉恨,選擇對思思下手,那可就糟糕了啊。”

聽到這裡,柳書蘭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隻能安慰的回抱住雲方,輕聲低語,

“好在嬌嬌溫柔可意,也知書達禮,有她在,思思怎麼也該學到一點,不然她嫁去了晉陽王府,再這麼任性可不行。”

“我看世子也很喜歡我們思思,這倒是不用擔心,我丞相府也算有點地位,就算不喜,寧斯年也不會不給思思應有的尊重。”

是他們的錯,太過於縱容思思,才讓她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還要再好好磨一磨她,至少讓她改掉妒忌的性子,嬌嬌是她的妹妹,又不會害她,平日更是不爭不搶,這樣的好女兒,是我雲家的福氣”

兩人談心後睡去,倒是冇有注意門外偷聽的丫鬟,

夜深人靜,雲嬌端坐著聽下人偷聽到的言語,

“嘭!”

“想用我來當你女兒的鍊金石,冇門!竟敢如此羞辱我,走著瞧吧,雲念,丞相府,我要將你們都狠狠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