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你得看看這個！”

編劇搬來一檯筆記本電腦，但孫導隻是煩躁的揮揮手。

“我冇工夫，待會兒再說。”

然而編劇很堅持，不由分說把桌上檔案扒拉到一邊，然後放下電腦。

“你……”孫導剛說一個字，就把罵人的話吞回肚裡。因為螢幕上那張臉，他今天上午纔剛剛見過。

是李斯。

那張臉直勾勾盯著螢幕，眼白周圍瀰漫細小的血絲。他的嘴角微微向兩側咧開，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那充滿血腥意味的眼神，一下就把人的情緒勾了起來。

孫導怔了一下，用莫大的毅力把電腦推開。

“我真有工作，有空再看吧。”

編劇也不著急，就那麼站在原地，抱著手臂看他。

孫導堅持了兩分鐘，終於受不了了，灰溜溜把筆記本電腦抱了回來。

“我就是好奇看一眼而已，就一眼。取材懂嗎？導演需要多看電影纔有靈感。”他結結巴巴，接連便是難懂的話。

編劇衝他翻了個白眼，連連冷笑。

按下播放鍵，進度條開始滾動。

【你好，我們是《今晚回家》節目組。】

……

老舊的麪包車無聲無息穿過夜色，男人的麵容在陰影中明明滅滅。

後座上，黑色的大垃圾袋微微蠕動。

……

錄像帶放出沙啞的老歌。

【稍等，我開下門。】

【不著急，正好吹吹風，還怪舒服的。】

噗！

【習慣這麼開門了，比較順手。】

……

【你就住這樣的地方？屋裡隻有張硬板床，跟監獄似的。】

【習慣了。】

【……】

……

【長安大學，那你怎麼到了今天這個狀態，這樣……落魄？】

安靜一瞬。

緊張的氣氛幾乎透出螢幕。

【因為，我背了命案。】

……

視頻不長，十五分鐘左右。直到係統自動播放下個視頻，孫導才勉強回過神。

他沉默著點擊評論區，一條條往下看。

“真神了，嚇死爺了！節目組從哪裡找來這麼朵奇葩？”

“媽呀，太嚇人了，最後他是不是要行凶，節目組有人受傷嗎？”

“樓上的，這肯定是演出來的，早就有人曝光，綜藝節目全是劇本，冇有一個鏡頭是真的。”

“我怎麼感覺不像演的？尤其鑰匙開門那一段，冇捅死幾個人能這麼熟練？”

“有誰知道這人的身份嗎？”

“兄弟們，我懷疑這是個在逃劫匪。而且我查了一下，視頻拍攝地是D市玉川街，網上說那裡可能藏著逃犯。”

越看，孫導越覺得心痛的無法呼吸，偏偏站在一旁的編劇還補上了致命一刀。

“有個影評人說，如果這是演的，那他看到了目前國內演得最好的殺人狂。”

孫導慢慢把筆記本蓋上，顫抖著摘下眼鏡。

他抿著嘴，思考良久，畫麵裡那雙眼睛不停在腦海中橫衝直撞。

閉上眼睛，李斯的臉和他想象中的【水晶湖殺人狂】緩慢重合。

他突然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孫導，之前囑咐你的事做好了嗎？”安姐仍舊是那副滑膩膩的腔調。

好在這次孫導心裡冇有煩躁，反而挺爽的。

“安姐，說聲對不住。那個演員我必須用，你要是不滿意可以撤資。算我違約，其他事情我可以和領導們談。”孫導平靜的說。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安姐突然哈哈一笑。

“哈哈哈，哪有那麼嚴重。你纔是導演嘛，一言九鼎。”

說完這幾個字，她就掛斷了電話。

孫導把臉埋在手心，知道這下把金主得罪狠了。

對方冇有直接撕破臉，肯定是要等影片拍完，從電影協會那邊找關係搞他。

不過既然決定啟用李斯，這些都無所謂了。

他打電話給馮素。

“小素，上次跟你說的那件事…..”

……

車廂內，看完視頻的馮素也驚了。

她不是什麼稚嫩的新手，恰恰相反，她已經在業界呆了十一年，曾經培養過不下十名藝人。

正因如此，她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這個視頻的價值。

立刻聯絡之前那幾檔綜藝？有了這份熱度，說不定李斯能直接成為常駐嘉賓。不，果然還是偶像出道……

思前想後，她突然眼前一亮，手忙腳亂從包裡掏出一張捲成卷的海報。

海報上是一個眼神滄桑的中年人，嘴裡叼著煙，明明那麼蒼老頹廢，架勢卻像一頭年邁的獅子。

“就是這個！”馮素歡呼。

李斯不明所以歪歪頭，馮素一把捧住他的臉，臉上洋溢著笑意。

“做得好！這次做得真不錯！說吧，今晚想吃些什麼？姐姐我使出十二分功力，給你整頓好的。”

李斯狐疑的看著她，總覺得這女人突然如此熱情，必定不懷好意。

馮素下廚一把好手。

她做的丸子炒麪是一絕。火鍋丸子下鍋煮熟，對半切開，加辣椒油翻炒。最後依次放入油菜，雞蛋和過水麪。

廣式燉雞也不賴，大火收汁，小火慢燉。金黃色雞塊在湯裡浮浮沉沉，就連李斯最討厭的蓮子都浸滿了噴香的湯汁。

當然還有冰可樂，一瓶可樂三元錢，第一口就值兩塊五。但有個秘訣，炒麪多鹽多油，吃幾口就能讓你口乾舌燥，冰可樂永遠像第一口那樣好喝。

“哧溜～”李斯吸進一大口麪條，然後舉起可樂瓶噸噸噸，果然是人間享受。

不遠處的沙發堆著被褥，馮素正在給剛買的枕頭套枕套。

今晚李斯就睡在馮素家了。

好不容易忙完，她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李斯趕緊奉上冰可樂，馮素哼哼唧唧，但還是拿起可樂瓶插上吸管：“哎呦，小李子，我這腰可真疼。”

“腰疼？我給娘娘揉揉！”李斯摩拳擦掌。

就在這時，馮素的電話響了。

她上一秒還癱在沙發上要死要活，下一秒餓虎撲食一樣衝向手機：“喂？孫導！嗯，對！對對！”

而就在她接電話的工夫，李斯也愣住了。

因為沉寂大半年的【犯罪係統】，居然給他發了一條訊息。

【知名度達標】

你獲得模板【黑手黨（精品）】

什麼情況？李斯剛想細看，馮素已經掛掉電話，衝李斯比了個耶。

“咱們的殺人犯角色拿回來了。”馮素笑眯眯的，打心眼裡高興。

“明天上午開機，千萬彆遲到。時間很緊，估計來不及揣摩角色形象了，不過我有辦法。”

解鎖新模板和拿到角色，二者難道有關聯嗎？

李斯陷入沉思，隨口答應一聲，端起碗筷走向廚房。冇走兩步，馮素攔在他麵前，滿臉微笑。

“第一次演戲，你應該還不會分析角色吧？”

“什麼意思？”李斯遲疑。

“今晚，我通宵教你研究劇本。”

“咱倆誰都彆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