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顧茅廬

軍事會議結束後,王大勇向吳長慶報告了一個情況,那就是他們在常熟的語濂徑找到了顧炎武。

但是,顧炎武卻以要守孝為由,拒絕出仕。

在這個時代孝道是非常重要的,父母死了都是要守孝三年。

作為一個未來人,吳長慶對這種迂腐的孝道很不屑。顧炎武的母親是被清廷的軍隊殺的,真正的孝順不應該是站出來去報仇嗎?

要是每一個人都像顧炎武一樣,那清廷就開心了,隻要把那些老人一股腦殺掉,那豈不是所有人都得集體守孝了。

當然,吳長慶也可以理解顧炎武這種行為,畢竟這個時代的的風氣就是如此。

顧炎武作為一個名聲在外的大儒,要是不守孝,以後難免要被人拿出來作為攻擊他的罪證。

“看來隻有我親自去走一趟了。”

吳長慶不怎麼喜歡三顧茅廬的戲碼,感覺有點作。但是現實卻逼著他去這樣做,他也冇辦法。

在軍事上他還能插手一些事,但是在文官行政係統方麵,他既冇有那種才能,也冇有那種精力。

而一個冇有行政係統的政權,軍事上無論再強大都是白搭。就像後世的太平天國,前期軍隊所向無敵,但就是因為冇有一套成熟的行政係統,導致整個內部混亂不堪,最後從內部開始衰敗。

“不行,這樣也太危險了,不如我派人去把他綁過來。”

王大勇說,目前他們可是處於敵軍的大後方,除了嘉定崑山太倉幾個地方屬於他們的掌控範圍,其他地方可都還在清廷的手上呢。

除非帶著大軍過去,否則都不安全。

“綁過來,你以為我們是土匪嗎?專心練好你的部隊,這件事我自有安排。語濂徑離這也就半天的路程,能有多大的危險。”

吳長慶也不想冒險,但是誰讓他現在手下無人可用呢。

次日,吳長慶先整編了軍隊,然後開始了操練。

主要是紀律訓練以及燧發槍的使用,陣形的演練。

訓練的時候吳長慶還額外弄出了一個信任訓練,讓士兵分成兩排,然後命令前麵那一排的士兵向後倒下去,後麵的士兵負責接住。

乍一看,這種訓練好像有個屁用。

但實際上,這種訓練還是非常有用的。人類的天性當中是隻相信自己,要他們去無條件的相信彆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所以,訓練一開始,很多要倒下的士兵耍滑頭,要麼偷偷的往後看,要麼倒下的時候不堅決。

而這種行為,則會被教官揪出來進行嚴厲的處罰。

一頓處罰下來,那些士兵也都學乖了,老老實實的倒下。

而多倒下幾次之後,基本上的士兵都能夠克服恐懼,選擇相信自己的袍澤。

而這一點非常難得,戰爭中士兵講究的是各司其職,互相配合,把自己的後背交給戰友。隻有抱著這種信念,才能夠發揮出最大的戰鬥力。

冇有這種信唸的軍隊是個什麼樣子呢,大概就是打仗的時候三心二意,左顧右盼,總想著以保住自己的小命為主,不相信戰友會保護自己。

這還隻是小股部隊中的情況,而在大型會戰當中,表現出來的就是中軍不相信側翼,側翼不相信中軍。

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想逃跑,唯恐自己被包圍。

幾萬明軍聽到八旗兵來了,然後就丟下友軍逃跑這種事,並不是一個笑話,而是真的發生過。

這個時代的戰爭,既有慘烈的一幕,也有滑稽的一幕,很多時候有的將軍勝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勝的,有的將軍敗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敗的。

訓練進入正軌後,吳長慶帶著幾十個親兵,悄悄的出了城,直奔常熟而去。

一行人騎著馬,兩個時辰不到就到了顧炎武的棲息地語濂徑。

“麻煩通報一聲,就說嘉定吳長慶求見。”

吳長慶來到顧炎武家門前,報上了自己的名號。

此時他大破清軍,殺敵數千的事蹟已經在周邊傳開,顧家家仆一聽是吳長慶,連忙小跑著進去稟報。

而顧炎武也是親自出麵迎接,他一出門便開始打量著吳長慶。

和很多人一樣,顧炎武的第一感覺就是年輕,吳長慶實在是太年輕了。雖然在這個時代的人都比較早熟,十六歲也到了成家立業的年齡,甚至十六歲當爹的人都不少。

但是,一個十六歲就掌握了數千兵馬,斬殺了數千清軍的人,這個還是極其罕見的。

“顧先生。”

吳長慶行了一個普通的師生禮,畢竟顧炎武是當世大儒嘛,他也得做出一副禮賢下士的姿態來。

“吳將軍請進。”

顧炎武連忙招呼,他可不敢托大。雖然他是所謂的大儒,但是這種大儒的身份隻有在盛世之中纔有地位。

亂世之中,拿刀拿槍的纔是大爺。

明朝的武官地位一直極其低下,一個七品的文官甚至都可以直接羞辱二品總兵。但是,亂世一來,那些手握重兵的武官紛紛鹹魚翻身,連皇帝都要對他們禮遇三分。

“聽聞顧先生最近在守孝,真乃世之楷模,令我好生敬佩。我父親也於前段時間戰死,所以我想向顧先生學習,一起守孝。”

吳長慶是個喜歡直來直去的人,所以一進入顧家大宅就說起了正事。

顧炎武聞言一陣汗顏,吳長慶這話哪裡是來學習,分明是在諷刺他格局太小,分不清輕重急緩嘛。

“吳將軍這可使不得,你是當世英雄,哪裡能學我這等迂腐人士。”

顧炎武自貶道。

“既然先生也知道亂世守孝是迂腐,為何又不肯改變。我聽聞你母親常教你嶽飛,文天祥和方孝儒之事,你覺得你母親在天之靈會希望你在這裡守孝嗎?

學生認為,孝與不孝唯有自己自知,彆人看到的都是表象。心中有孝則無愧於天地,無需在意他人之看法。”

吳長慶說道。

守孝這種行為吧,不排除有一部分人是真的孝順,但是絕大部分都是一種作秀的手段。一個人孝不孝順,絕對不能用守孝來衡量。

顧炎武被說的一陣語塞,當然,並不是他說不過吳長慶。真要辯論,他現在可以引經據典,說出一大堆道理來將吳長慶反駁。

但是,何必呢?

他守孝隻是迫於無奈的為了儲存名聲,並不是說他真的喜歡在這荒廢人生,然後眼睜睜看著百姓陷入苦海。

他也想為反清的大業儘一份力,所以他不會去反駁,甚至已經準備借這個台階下,答應吳長慶的招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