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鹹陽錦衣衛衙門門口。

錦衣衛衙門設在鹹陽城的中心地界,錦衣衛辦事的冷血殘酷之名天下已是人儘皆知。

平時鹹陽城百姓經過這衙門口的時候,都是低頭疾走而過,並不敢對衙門內的事物升起窺探之心。

所以雖然錦衣衛的衙門地處繁華鬨市,但是平時門口卻是冷冷清清,除了錦衣衛進出外,並無其他閒雜人等。

但是今日卻完全不同於往日的時候。

在這衙門口,此時已經停了數輛馬車。

從馬車上下來一個個衣著各異的人,他們似乎對於彼此並不完全陌生,紛紛開始拱手互相寒暄起來。

“李兄,你也被邀請了嗎?”一個衣著華服的中年男子對另一輛馬車上下來的人說道。

“是啊王兄,冇想到你也來了。”那個留著八字鬍子的人還禮說道。

兩人見到這裡出現如此多的馬車,並且還有相熟之人,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華服男子盯著錦衣衛衙門口的兩個錦衣衛守衛看了一眼,才低下頭來對著那個八字鬍低聲說道:“我還以為隻有我一人被錦衣衛給盯上了,收到請柬的時候手都抖起來。”

這人似乎對自己對於錦衣衛的害怕毫不避諱,大方地說了出來。

八字鬍男子同樣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輕聲說道:“王兄,你這還算好的,我當時都已經打算偷偷逃出鹹陽城了,可是想想錦衣衛的恐怖情報能力,我隻能硬著頭皮過來。”

“不過在這裡看到還有如此多受到邀請的人,我的心能夠稍微放鬆一點了。”

華服男子讚同地點點頭:“的確,錦衣衛看來不止邀請了這點人,應該還有人未到,恐怕是整個鹹陽城的諸子百家都受到了邀請。”

八字鬍男子問道:“王兄,那位剛滅掉了羅網,便邀請了我們,這……會不會是個陷阱,要將我們一網打儘……”

華服男子聞言,連忙‘噓’了一聲,做出噤聲的手勢,左右察看了一番才低聲道:“這話千萬彆被錦衣衛聽到了,既然我們已經到這裡了,待會便能知曉對方的目的了。”

“對方手段如此強硬,我等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聞言,八字鬍男子並未答話,隻是點了點頭,臉上重新浮現出擔憂的神情。

隨著時間的推移,衙門口聚集的人群已經越來越多。

不過他們雖然受到了請柬,但是都不敢踏入衙門內,隻是聚集在門口不斷觀望。

“那是……陰陽家的月神!”

人群中忽然有人喊起來。

隨後,便見到身著淺藍色華貴短袍的月神從馬車上款款而下。

陰陽家可是個大勢力,連他們都受到了邀請?!

“快看,是劍聖蓋聶!”

聞言,人群再次頓時聒噪起來。

蓋聶乃縱橫家弟子,劍術出神入化,被稱為天下第一劍客。

後來更是加入了秦國,現在是嬴政的劍術老師。

劍聖都來了!

這時,在這衙門口已經聚集了無數諸子百家在鹹陽的重要人物。

名家公孫玲瓏,陰陽家月神,縱橫家蓋聶……

正在門口眾人議論紛紛之時,隻見錦衣衛衙門內出來一人高聲喊道。

“請收到請柬的各位,出示請柬後入大殿,指揮使大人已經在等大家了。”

諸子百家眾人互相對望一眼,過了片刻後纔有人第一個上前。

那錦衣衛翻開請柬看了一眼,隨後便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隨後,眾人便依次上前,然後被帶入坐席。

他們入席後,便都正襟危坐,完全不敢隨意出聲談論,好似一個個乖巧的學生。

秦風坐在上首,目光淩厲地掃了一圈殿中的眾人,緩緩開口道。

“這次,本君邀請大家前來,並冇有什麼特殊的目的,隻是想和眾位大家互相親近一番,你們在這裡儘可以隨意一些,無需拘謹。”

眾人聞言,嘴上紛紛應和,但是身體卻依然坐得筆直,桌前的一乾菜肴對他們來說彷彿是個劇毒之物,絲毫不敢動筷子。

月神伸筷子吃了兩口便放下了。

名家的公孫玲瓏倒是一動不動。

蓋聶看不出任何不自在的樣子,吃飯夾菜,甚至給自己倒滿了酒。

秦風眼中光芒一閃而過,對於諸子百家的各種反應他儘收眼底。

他繼續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大家皆是諸子百家中的翹楚精英,有為我大秦效力的,也有獨善其身的。”

“不過這並冇有關係,大家抱負不同,各有所長而已。”

“鬼穀縱橫的百步飛劍,名家的巧辯之術,陰陽家的陰陽秘術……”

“今日百家齊聚,倒是正好坐而論道,想必諸位和那等墨家叛逆並不相同,自是能將自家學派之精髓在此間暢所欲言。”

一邊說著,秦風一邊暗暗觀察著在場的百家眾人,他以言語為激,倒是看看,在場百家之人,誰會站出來!

一旦有人跳出來,那麼今日,就彆怪他將此人殺雞儆猴了!

聽著秦風的話,在場的百家各派頓時臉色有些難堪了起來。

百家學派流傳至今,雖說會有辯論道統高下之時,但是……

所謂秘傳,便是不能輕示與人的!

否則,如何保持道統的競爭力?!

秦風所言,便是要他們交出自己學派的精妙之處,這比殺了他們都要難受!

落座於其間的公孫玲瓏忽而冷聲出言道。

“永安君閣下,百家各派精髓皆是各派之秘,怎可輕易示人?”

“若是永安君想領略百家精髓,我名家的巧辯術倒是足以讓永安君得償所願。”

公孫玲瓏的話音剛落,大殿中不少百家之人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不過下一刻,他們眼眸裡便滿是擔憂。

這永安君剛滅羅網,凶威正是滔天之時!

公孫玲瓏如此做,這威震天下的永安君能允?

秦風眼眸中一道奇異的神光閃過,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剛想睡覺就來了枕頭。

這名家之人……

正好拿來立威懾服百家!

對於百家的學說,他冇有絲毫興趣,但是想要敲打這些人,卻需要一個理由!

“名家的巧辯之術,本君也早有所聞,今日能得償所願倒算了了本君一個念想。”

公孫玲瓏聞言,不卑不吭的看著秦風道:“謝過永安君稱讚。”

說話間,她眼眸閃過幾分嗔怒,她之所以為百家出頭,皆是因為……

趙高之子是她的情人!

此前趙高一黨儘數被秦風所殺,這讓公孫玲瓏內心雖然憤怒,但是卻也無能為力。

不過現在既然這永安君要領教她名家的巧辯之術,公孫玲瓏眼眸冷然,她定要讓這廝顏麵掃地!

“既然如此,本君到是想與你辯一次。”

秦風看著公孫玲瓏,作出一個請的手勢緩緩道。

“既然如此,本君到是想與你辯一次。”

公孫玲瓏環視了大殿一圈,隨後看向角落上籠中的鳥兒道:“永安君可看到這籠中之鳥?”

“自然知道。”

“那你可知這籠中之鳥是快樂還是不快樂呢?”公孫玲瓏的眸子流露出譏諷道,她憑藉這問題不知辯倒了多少能言善辯之人。

她自信,秦風也斷然不可能例外!

若論武功,她自然不是對手,但是巧辯之術……

天下間,她當為第一!

“自然也知道。”秦風似笑非笑說道。

公孫玲瓏一愣,這與他想象中的回答不一樣啊。

不過她繼續問道:“那這籠中之鳥是快樂還是不快樂呢?”

“不快樂!”

“永安君何以知曉呢,你並不是它?”

“因為它快死了,自然是不快樂!”秦風冷笑說道。

秦風話音未落,手指屈伸,桌上的一件物什被他激射而出,將鳥兒殺死在籠中。

“你看,它死了,這樣自然是不快樂,你說對嗎?!”秦風森然問道。

看到這一幕,在場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

“這……這豈能如此……”

“這不是耍無賴嗎?!”

“噓……以此人威勢,他就算如此,又能如何?”

公孫玲瓏眼眸裡的譏諷轉化成為不可置信,她跟不知多少人辯駁過,但是以這種方式的,還是第一遭!

她看著散發著讓人不寒而栗殺意的秦風,她咬了咬牙,她知道,這一局,她得認栽,但是,下一局!

她卻不可能輸!

“永安君果真是與眾不同,這一局是蘇大人贏了!”公孫玲瓏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了出來這番話。

但是隨後,她便對身後的仆從使了一個眼色,仆從立即牽了一匹白馬進來。

大殿上眾人見此一幕,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這是公孫玲瓏的殺手鐧,冇想到這麼快便逼出來了!”

“名家憑著這一招在鹹陽從無對手!”

“就算這永安君再霸道,這一題,也是無解,我且看他這一局後還能囂張否!”

見到白馬出現,公孫玲瓏眼中浮現出幾分輕鬆,而後她起身道:“這是我的傳家寶,名為踏雪,我們就以白馬為題。”

“嗯,可以,以馬為題。”秦風淡淡道。

“非也,永安君閣下,是以白馬為題,不是馬。”公孫玲瓏笑道。

秦風目中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冷聲道:“你這匹分明是一頭白鹿,為何說是白馬?!”

聽到這句話,公孫玲瓏心中頓時升起不妙的感覺,強撐道。

“永安君閣下說笑了,這踏雪乃我家傳的寶貝,是白馬。”

“哦,你是在質疑我嗎?”秦風身上氣勢逐漸升起,危險的光芒更盛。

公孫玲瓏聞言,心中慌亂,但是還是咬牙說道:“大人莫非連白鹿和白馬都分不清?”

秦風聞言,看向殿中眾人,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不若問問其他人,這是白鹿還是白馬。”

雖然臉上帶著笑意,但是那讓人如墜冰窖的寒意卻讓百家眾人心頭瞬間出現了一塊巨石!

他們紛紛麵麵相覷。

稍前一刻,他們還在期待公孫玲瓏讓秦風大丟顏麵!

但是現在看著秦風那審視的眼神……

為了自家各派傳承著想,隨著時間的推移,第一個扛不住壓力的百家傳人低聲道。

“我認為這是白鹿。”

話音未落,他的臉色已然羞紅不已,顯然是感覺到了莫大的恥辱。

但是隨著他的開口,此起彼伏之聲隨即響起。

“這怎麼看都是白鹿!”

“我見過白馬,白馬不長這樣。”

“冇錯,白鹿,絕對是白鹿!”

聽著殿內的各種議論聲,公孫玲瓏臉色流露出慘白,她知道,今日之後,名家的聲譽將直接墜毀!

她看著端坐在原位的秦風,咬了咬牙,心中萬分不甘!

但縱使如此,她也不敢再多說半句,她知道,她要是敢說半個不字,今日絕難生離!

“永安君機辯之術超凡脫俗,公孫玲瓏自甘下風!”帶著萬般羞憤,公孫玲瓏道。

“自如此,便退下吧。”秦風淡淡道,他眼眸淡然,名家,巧辯?

在他麵前,他說什麼,那便是什麼!

任何不同意的人,隻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死!

看著百家各派傳人眼裡流露出的畏懼,秦風舉起酒樽,微微抿了一口,殺威棒的作用,達到了。

月神見得這一幕,臉上神情卻冇有什麼變化。

對於秦風的手段她早有認知,這次隻不過是親眼得見。

不過劍聖蓋聶卻是眉頭微微攥起。

秦風這樣的手段,他在嬴政身上看到過,這讓他心中不由升起幾分警惕。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認同和喜歡這樣的手段。

甚至,還有些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