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現在他們居然以命令的口吻說話,真當他是個好好先生?

不過考慮到他們的身份,

自己目前僅是五大夫爵位,且社長之職並未納入大秦正式官職編製,

與三位博士正麵衝突,顯然並不明智。

朝堂之上,哪一個不是久經世故的老狐狸,

即使心中憤慨,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輕易撕破臉皮。

秦軒放下茶杯,臉上洋溢位燦爛的笑容,

笑著說:“三位博士願意投稿,我們當然是熱烈歡迎!”

桂貞見狀,心下越發得意,

將一卷寫滿字跡的紙卷擱置於書案之上。

秦軒微皺眉頭,疑惑地問道:“造紙坊不是還在建設當中嗎?怎麼紙張已經投入使用了?”

桂貞揚起下巴,驕傲地說:“這是陛下所賜,社長想必尚未得到此種恩賜吧。”

“……”

秦軒看著眼前這三個自鳴得意的老傢夥,翻了個白眼。

這物件其實出自他手。

不過就是紙嘛……

差點忍不住反問一句:宣紙、牛皮紙、列印紙……見識過冇?

桂貞挺直脖子,用命令的口吻說:“即刻派人印刷併傳送至全國各地,這是老夫的最新作品,若出現任何差錯,小心秦法嚴懲不貸!”

另外兩位也各自取出滿載文字的紙卷置於案幾之上,垂目不語,顯露出一副“你應該知道怎麼做”的姿態。

“諸位大人之事,我必會親自監督。”

秦軒滿臉笑容,彷彿完全不在意三人頤指氣使的態度。

桂貞三人撫摸著鬍鬚,對這個年輕後輩的熱情態度頗為滿意。

在得意之時,耳邊卻傳來了為難的聲音。

“三位大人,您們還未出示公文呢。”

“公文?何為公文?”

三人驚訝地同時發問。

“大秦資訊乃官府主辦,當然需先確認三位的身份才能釋出文章。若無法證實三位大人的身份,則無法在報紙上發表文章,這是規定。”

秦軒麵帶微笑,擺出一副恪守原則的樣子。

桂貞困惑道:“你不是認得我們三人嗎?你證明不就行了嗎?”

“那樣不合規定。”

秦軒攤開雙手,顯得頗為無奈。

三人驚訝地詢問:“那我們應該如何證明身份呢?”

秦軒眼眸微眯,笑容狡黠如同狼外婆。

笑眯眯地道:“首先,你們得證明你是你自己?”

身為穿越而來的現代人,不動聲色地整治人對他來說可謂輕而易舉。

隻需張口就能提出幾個讓人頭疼的辦法。

而且理由充分,讓人無法反駁。

秦軒斜眼瞥了一下。

看著那一臉愕然的老臉,心中暗自得意。

讓他們證明自己就是自己,這隻是開場小菜罷了。

這些博士來自六國各處。

倘若要求他們回原籍出生地開具身份證明,在六國覆滅之後,甚至找不到該去何處尋找。

況且這個時代交通不便,讓這些老者乘坐顛簸的馬車跨越數郡回到出生地。

能否找到暫且不論。

這一路的顛簸,能否平安歸來還是未知數。

僅僅讓他們在鹹陽城內辦理公文證明身份,已經算是仁慈之舉。

自己本是個毫無根基的外來者,初衷隻是想在鹹陽安穩立足,悠然度日。

秦軒曾猶豫是否讓這三個老頭等了一整天有點過分。

然而這三個老頭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樣子,再好的脾氣也難免會生氣。

即便冇有等待一天的事,這三個老傢夥恐怕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連始皇帝都不放在眼裡,又怎會在意一個冇有實權的小輩呢。

真是太過天真。

在秦軒看來,這些所謂的博士都是寵溺過度所致。

始皇帝為了讓六國融為一體,多次忍讓,反而讓這些倚老賣老之徒得寸進尺。

最後竟敢當麵嘲笑皇帝。

被處置,一點兒也不冤枉。

“此物是否能證明我的身份?”

一位老者拿出私印展示。

秦軒搖搖頭,淡然道:“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的,萬一偷來的呢?”

“你~!”

“小子,你是在戲弄老夫不成?”

桂貞臉色陰沉,話語中充滿憤怒。

秦軒麵色平靜,麵對三位動怒的大儒毫不畏懼。

放下茶杯,笑著解釋:“報紙是要麵向全國發行的,必須嚴格審查。若六國餘孽藉此機會發表反秦言論,大秦豈不是要陷入混亂?

再者,大秦以法治國,講究的就是規矩。

如果不嚴格查證身份,豈不是任何人都能投稿發文了?”

三人聞言,表情略顯停滯,怒意也隨之消減不少。

雖然前半句話聽來似乎彆有用意,使人頗感不適。

但後半句卻深深觸動了他們的心絃。

若真是任由任何人投稿發表文章,豈不是降低了他們大儒的地位?

“呼~!”

桂貞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怒火。

詢問道:“那我們應當如何開具證明文書?”

“請三位大人前往廷尉府開具身份證明,並附帶一份是否有涉案記錄的證明。”

秦軒胸有成竹,早已準備好應對策略。

“哼!”

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憤然起身離開。

儘管心中憤怒,也隻能按照秦軒所說去廷尉府開具證明。

秦軒悠閒地品了一口茶,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眼中掠過一絲不屑。

“跟我鬥,分分鐘教你們做人!”

……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

半個時辰後,三位老者氣喘籲籲地衝了進來。

將蓋有廷尉印章的公文重重拍在桌子上。

桂貞慍怒地說:“我們的身份證明已經有了,現在可以下令印刷了吧!”

“哎呀,三位大人效率真高。”

秦軒正忙著稽覈一篇文章,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但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

三人畢竟是皇帝欽封的博士,擁有議政權力,還能監督百官。

開具一份證明,廷尉府自然不會故意為難。

恐怕還會巴不得儘快出具證明,好打發他們走人。

看著三位還在喘氣的老頭,秦軒笑道:“三位稍等片刻,我先把這篇文章審閱完。”

話音剛落,不顧三人的反應。

轉身對著旁邊的小吏訓斥道:“我強調了多少次了,文章務必要精煉明白,內容充實主題鮮明,流水賬絕對拿不到高分!

這篇文章描述的是百姓安居樂業,受眾主要是普通百姓,所以必須通俗易懂!

弄篇文言文出來,你以為是在考科舉狀元嗎?百姓大多數連字都不認識,怎麼可能聽得懂?

重寫,立刻馬上重寫!”

小吏眨巴眨巴眼睛,內心疑惑:“什麼是考狀元?”

但在看到上司怒容滿麵後,連忙應聲道:“社長批評得對,我這就去重新寫一篇。”

“去吧,明天早上拿給我看。”

秦軒揮手示意,臉上滿是無奈。

已經強調多次了,文章一定要通俗易懂,又不是比拚文采,何必搞那些花架子。

就像他在現代社會看小說,就是為了輕鬆消遣,自然是選擇通俗易懂的來看。

要是搞得文縐縐的,還不如直接去看《論語》!

秦軒連續審閱了三篇稿件後,這纔將小吏打發走。

案幾上的茶水已幾乎飲儘。

青竹在一旁侍立,正要伸手為秦軒斟滿茶杯。

秦軒放下手中的稿件,揉著眉頭說:“不必了,準備收工吧。”

“是。”

青竹輕輕點頭,明白了少爺的意思。

三人靜坐在下方,全程聆聽這位社長大人對文章的具體要求。

額頭上青筋暴跳!

若不能展示文采,又與市井百姓有何異同?

按其要求撰寫文章,實乃對文人群體的褻瀆之舉!

桂貞內心憤慨,已然暗下決心,

倘那位社長執意要求改動文章至那種程度,他必當拍案而起!

待見對方公務已畢,

遂言道:“廷尉府已出具公文,是否當下便可安排付梓刊印?”

秦軒挺身而起,整理了一下衣襬,

仰望門外天空,

淡然言道:“三位大人明日再訪吧。”

桂貞愕然瞠目,牙齒緊咬,質問:“社長大人可是尚有他務需處理?”

“非也!”

秦軒揚首,眼神肅穆道:“隻因本官此刻欲下班矣!”

此言一出,三人皆瞠目結舌,

扭轉僵硬脖頸,瞥向窗外天色,

尚未日暮……

“小青,咱們回家用膳。”

秦軒對此情狀毫不在意,徑直邁步而出,

青竹則緊跟其後,手中捧著一小包乾果,儘是少爺平素喜好之物。

“呼哧!呼哧!呼哧!”

桂貞如同石雕般站立原地,胸腔起伏如風箱般劇烈,

身為博士,竟遭一無品級晚輩如此戲弄?

額上青筋暴突,氣得他怒吼如雷:

“此……豎子,老夫誓要他誅三族!”

“稟報陛下,造紙工坊已構建完畢,首批紙張已完成製作,紅糖作坊供不應求,請陛下恩準擴增規模。”

朝堂之上,一位白髮蒼蒼的治粟內史報告了造紙工坊與紅糖作坊的進度。

始皇帝麵色泰然,徐徐開言:“紅糖作坊原計劃滿足鹹陽數十萬人口需求,怎會突然供不應求?莫非,有人私下囤貨?”

當初策劃之時,紅糖作坊供給鹹陽確是綽綽有餘,緣何現下出現供不應求之態?

倘若有誰膽敢囤積紅糖,必嚴懲不貸!

當前紅糖由大秦官府嚴格控製,其重要性絕不亞於鹽業。

如有商人膽敢插手紅糖買賣,或許該殺一批膽大妄為之徒以示警戒!

“回陛下,微臣已派人嚴密監視,並未發現囤積行為,隻是……”

治粟內史擦拭額頭上的涔涔冷汗,

顯然年事已高,僅幾句言語便顯疲態,額頭已滲出汗珠。

見皇帝麵上流露出疑慮,

李斯立即出列解析:“啟稟陛下,由於新興的商業街將眾多商人聚攏一處,極大地加快了商品流通速度,

故而紅糖店鋪在商業街一經上市,瞬即被各地商人搶購一空,並迅速分銷至全國各地郡縣。”

此時,滿朝文武皆瞠目結舌。

昔日,大秦雖與六國互通商貿,

尤其是富庶的齊國,其經濟命脈幾乎掌握在秦國手中。

嬴政下令七國統一文字,齊國率先順從,

即便稷下學宮的儒家學者極力反對,也無法阻擋新文字的推廣步伐。

究其原因,在商貿活動中,若不用新文字書寫契約,則交易無法進行。

麵對利益驅使,齊王不得不低頭屈從。

儘管有人洞察秦國的深意,

但若秦齊斷絕商貿往來,齊國經濟必將遭受致命打擊,

這也正是齊國坐擁五十萬雄兵,卻眼睜睜看著趙韓兩國覆滅而不願發兵救援的原因所在。

然而,此前從未出現過商人們蜂擁而至、商品供不應求的盛況。

紅糖之所以能快速取代蜜糖與飴糖,低價固然是一方麵,

商業街的建立,則更是推波助瀾的重要因素。

大秦的商人如今彙聚於一條街道,加速了商貿交流,

彷彿一座古代版的批發市場!

甚至連鹹陽城的百姓,也更願意前往貨品豐富的商業街采購。

商業街的地價隨之水漲船高,

即使店鋪租金昂貴至寸土寸金,仍有許多豪商不惜重金爭搶門麵。

幸而鹹陽城並未設城牆,正逐步向外擴展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