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還未收拾出來的屋子門口,那文弱秀才站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屋子裡,三個軍戶出身的漢子,正在裡麵翻天的鬨騰著,一堆堆灰塵被其弄出屋子,揚了個烏煙瘴氣。

看的曹蒙一陣捂臉…

“馬秀才。”

“啊?”那秀才馬良被這一聲喊嚇了一跳,身體不自主的抖動一下,回身看到曹蒙。

趕緊拱手行禮:“掌盤子。”

“嗬嗬,馬秀才彆緊張,讓他們先收拾著,秀才公,咱們一起走走?”

秀才馬良看著這個隻有十幾歲的曹蒙,微微愣神…心中感歎一句,這亂世將原本青澀少年,竟然逼迫成如此世俗模樣?

虧得曹蒙不知道,不然肯定會嗤笑一句,文人到底是文人…

文章憎達命,這還真是這麼回事…

“秀才公今年多大年歲了?”曹蒙笑著看了一眼身形還算高大的馬良,比自己可高出太多了。

“回掌盤子,二十有七。”

“二十七的秀才,可不多見。朱雀大街千裡長、信馬由韁;吹落牡丹遊花舫、詩賦曲江!如此大好前程,秀才公因何淪落至此?”

馬良心中一驚,聽著曹蒙的言語,再盤算著曹蒙的一舉一動,他本以為這是個殺人如麻的匪類,卻未曾想竟然能說出如此豪言?

朱雀大街千裡長…該是多麼豪裝瀟灑,才能信馬由韁?

“掌盤子見笑…皆因家中得罪了那白嶺山土匪馬鬍子,一夜之間,家中僅餘蒿草一根。”

曹蒙略帶驚訝看了一眼馬良,竟然是滅門慘案?

“秀才公見諒。”曹蒙緩緩拱手,算是致歉。

“不敢。”

“不知掌盤子,刻意尋來,是有何事交代?”馬良看著曹蒙,拱手相問。

“嗬嗬,事情倒是簡單,現如今確有幾件事情需要借秀才公的字一用。”

馬良瞬間領會,趕緊拱拱手,這說明他還有用:“還請掌盤子吩咐。”

“請吧,咱們先去我那間屋子。”

三人來到屋內的時候,屋門已經被修好,隻是用釘子什麼的固定了一下,重新換了個門扇而已。

二虎子和黑娃正等在一邊,桌上已經擺放了幾碗高粱糊糊,高粱糊糊裡還加了被剁碎的馬肉末,甚至還有一碟鹹菜。

“曹蒙哥。”

“嗯,你們兩個怎麼不吃?”

“我們等曹蒙哥…”

看著兩個小傢夥,曹蒙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讓兩個人就在一邊吃。

他則帶著馬秀才分彆坐在了炕沿上,一人端著一碗高粱糊糊,順著碗沿吸溜著。

“找秀才公過來,有三件事情,第一是如今營寨裡的糧食、銀兩等問題,須得有專人管著。我的人大字不識,管也是一筆糊塗賬,我個人倒是能管著可著實顧不過來,所以這件事情需要秀才公出馬才行。”

“今日未時之前,還請秀才公給我一個準確的數量。”

“第二,我要口述幾條軍規,需要秀才公找塊布或者其他東西寫出來。”

“第三,每天抽出兩個時辰,教這些人識字,就從軍規開始。”

馬良愣愣的聽著曹蒙的言語。

趕緊放下手中粗陶碗,對著馬良深深一個行禮。

“掌盤子竟有如此大義,在下躬謝,若掌盤子不棄,喊在下一聲‘仲澤’即可,秀才公這三字,已成惘然。”

“仲澤?好字啊。漢有馬季常,今日倒讓我遇到了馬仲澤。好!好啊…”曹蒙嗬嗬一笑,微微點頭,同樣起身,朝著馬良微微一禮。

“在下包袱裡還有幾張存紙,寨內的東西統計不花費時間,若掌盤子願意,在下這便研墨備紙。”

“好。”

看著這書生如此上趕著,曹蒙能說什麼呢?

微笑搖搖頭,看著身形文弱的馬良快步離開,楊霄在一邊看的愣神。

“掌盤子,你將咱們的糧食銀兩都交給這個人管?”

“嗬嗬,從昨晚到如今,你們可有一個人給我說過,這寨子裡有多少餘糧?那沈五又有多少存銀?”

“有了安身之所,都顧著睡覺快活了,要不是我喝令,是不是那三個女人也被人拉上炕了?”

曹蒙一句話,說的楊霄背後生汗,麵色驚恐的看著曹蒙,還真是如此…

他們打了寨子,可裡麵有多少東西,根本不知道、也根本冇人去管…

“他們可以不想,但是你我不能不想,既然我當了掌盤子,而你又是楊頭的兒子,勢必跟我親近,可如果那些人跟著咱們,吃都吃不飽會怎麼樣?”

“稍後我會宣佈軍規,軍規宣佈之後,你便帶著李童儘快去周邊打探,李童家裡做過生意,好歹知數,天黑之前回來,參加晚上的學習識字!”

楊霄聽得認真,趕緊迴應一聲,將碗裡的高粱糊糊喝完,將幾人的碗筷收拾了帶走。

秀才馬良去而複返,手中抓著筆墨紙硯,屋內一方小桌上將紙鋪開。

二虎子和黑娃去拉了小餘錢過來,在邊上好奇的看著秀才公。

“我來幫你研墨。”曹蒙一笑,接過墨錠,毛筆這玩意他其實寫得還行,隻不過也隻能到還行的地步。

“多謝掌盤子。”馬良笑著點頭。

不出一片刻,連續幾大條軍規已經書寫清楚,最簡單,最直白的言語。

甚至於曹蒙都想把‘三大紀律’那首歌拿過來用,可是裡麵有很多不合適的地方,他後麵還得改改再說。

曹蒙幾人來到屋外,屋前熙熙攘攘二十幾號人,三三兩兩或坐或站,剛吃了飯,聊得很是開心呢。

“站起來,站起來!”

楊大牛看著曹蒙出來,趕緊大聲嗬斥著,將眾人拉起來。

那些軍戶對楊大牛這憨貨,本就有些怕的,畢竟這可是真真實實跟著掌盤子乾過人的。

而那些新加入的,對這群人的怕更不用說了,沈五的屍體還是他們剛纔給埋了的。

看著這些人亂七八糟的站著,曹蒙看的那叫一個膈應啊…

這幾日,他心裡已經有了練兵的方法,要想在這個時代,用最簡單的方法,發揮最大的戰鬥力,隊列戰陣,很重要…

這樣亂七八糟的出去,那就是土匪了,這麼點人,打起仗來一亂,都得死!

“兄弟們,咱們總算是安穩下來了,之前我就說過,等安穩下來了,我教你們打仗。”

“現在,我說一下咱們接下來的安排。看著大傢夥都這麼瘦,從今天開始,咱們每天實行三頓飯”

“好!!!”

曹蒙話剛說完,這群人高興的直接嚷嚷著喊好,曹蒙伸手壓了壓,才繼續開口。

“每天早上,天一亮先訓練半個時辰,然後吃早飯、飯後訓練兩個時辰,吃午飯,午飯保證有肉!午飯後兩個時辰,還是訓練!訓練後,讓馬秀才教大夥兒識字,教一個時辰,然後吃飯,吃完飯再教一個時辰。”

“第二天,早上先檢查識字的情況!”

“這裡麵,除了馬秀才、還有女人,不參加日常的訓練之外,其他的人除了有任務必須全部參加。”

曹蒙說完,便靜靜的看著下麵的人。

楊大牛首先就忍不住了。

“掌盤子,還教識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