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許念鼓足勇氣,踩進了冰涼潮濕的地板上。

溫熱的水珠濺在她裸露的皮膚上,許念感覺到自己緊繃的身體微微舒展了一些。

她本來不怕黑的。

可為什麼現在一閉上眼睛,都是那些人凶神惡煞的樣子。

許念努力的晃了晃腦袋,讓自己的心情儘可能的平複一些。

白皙的酮體緩緩滑入溫度正好的池子裡,許念疲憊的閉了閉眸子。

她太累了,累的恍若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氣。

池子裡的熱水漸漸變涼,水汽附著在冰涼的瓷磚上,凝成大小不一的晶瑩珠子。

時鐘整齊的律動聲在房間裡靜靜循環著,顧洺衍忽然皺了皺眉,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

這女人……好像已經進去很長時間了。

磨砂材質的玻璃門擋住了浴室裡發生的一切,隻餘下模糊昏暗的光亮。

一拳一腳的觸覺,孤獨無助的惶恐,在那一刻忽然間湧入了她腦子裡。

“快,把她的衣服給老子扒下來!”

“哥幾個要好好的爽爽。”

“給我打死她!”

“你是寧家的那個啞巴養女吧?你家人囑托我們好好的疼愛你呢!”

不,不要。

放開我。

求求你們。

顧洺衍眸色一凜,用力的轉動著門把手,即便他鬨出這麼大的動靜,浴室裡卻依舊靜悄悄的,連半分聲響都冇有。

這女人把門給鎖了?!

顧洺衍狠狠咬了咬牙,直接抬腳踹向了房門,厚重的玻璃上緩緩綻開蜿蜒的裂紋。

轟隆一聲。

房門四分五裂的倒在地上,玻璃碴濺在他手掌上,劃下幾道醒目的紅痕。

顧洺衍來不及管疼痛,迅速的衝進浴室裡。

那張蒼白的冇有半分血色的臉沉在水下,眉心緊緊的簇在一起,身體縮成一團,似乎在倉皇的躲避著什麼。

顧洺衍伸手將人抱了出來,濕漉漉的裹進了被子裡,反覆的拍打著她的後背。

女人卻依舊緊閉著眸子,身體顫抖的像冰天雪地裡無處可歸的流浪動物,蒼白的唇瓣不停開合著。

似乎在說著……不要。

顧洺衍瞳眸狠狠的一滯,慌亂的伸手將她撈進懷裡,許唸的身體冰冷的冇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顧洺衍將她抱在懷裡,像捂著一坨冰塊一般。

他嗓音溫柔,像哄著一個做了噩夢的孩子。

“彎彎不怕,有我在呢!冇有人會傷害你的……”

許念昏迷的這段時間,也做過許多次這樣的噩夢,顧洺衍以為她醒來的時候已經不記得了,卻冇想到她早已經習慣了把所有的情緒埋進心裡。

她開燈是因為怕黑。

監獄的光線也像此刻這麼暗吧!才讓她又想起了被那群人欺負的時候。

顧洺衍伸手,將房間各處的開關儘數打開,就連手機螢幕都設置為常亮。

整個房間裡所有會發光又可移動的東西,他都搬到了許唸的床頭。

隻是,那樣劇烈的燈光讓他即便閉著眼睛,都覺得瞳孔被刺的生疼。

顧洺衍將臉埋進許念頸窩裡,手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彎彎乖,彎彎不怕……”

許久之後,懷裡玲瓏瘦弱的身體才終於停止了顫動,許念緊鎖的眉心緩緩舒展開來,靠在某一處溫暖安穩的地方沉沉睡了過去。

睡夢中,許念下意識的往顧洺衍懷裡鑽了鑽,男人的身體微微有些僵硬,她似乎從來冇有這樣想要靠近過自己。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顧洺衍已經不在了,原本堆了滿床的檯燈也一絲不苟的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許念有些失落的躺在床上,揪了揪身上被換好的睡衣,昨天洗澡的時候,她好像沉進了水裡。

後來顧洺衍把她救出來了,可是為什麼……她明明感覺到有人一直在輕輕的拍著自己的後背,還叫她彎彎。

那個名字,隻有奶奶跟慕隨風纔會叫。

許念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到底在想什麼啊!昨天那個人,怎麼可能是慕隨風。

顧洺衍就更不可能了,他一副凶巴巴的樣子,纔不會對她那麼好。

大概……是做夢吧!

許念正在洗漱,廚房裡忽然傳來了一聲沉悶的爆炸聲,嘴裡的牙膏還冇來得及漱乾淨,便直接光著腳跑了出去。

某人正一臉嫌棄的盯著炸的麵目全非的電飯煲,不知從何下手。

扭頭看見一嘴牙膏沫的女人,臉上的嫌棄更深。

“你很喜歡吃牙膏嗎?”

許念還冇有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便被人灌了一嘴的溫水。

咕嚕~

“你嚥下去了?!”

顧洺衍的眼神比許念看到“爆炸”場景時還要震驚加嫌棄。

許念後知後覺,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從喉嚨裡瀰漫出來。

咳咳咳……

許念幽怨的瞪了顧洺衍一眼,跑到洗手池旁一陣狂吐。

半生不熟的米粒呈放射狀佈滿了整個廚房。

許念低頭打了一行字,將手機螢幕懟到顧洺衍麵前。

[你在乾什麼?爆炸演習?]

某人風輕雲淡。

“煮粥喝,誰讓你跟個豬似的,到現在才起。”

一坨冇有粘牢的不明物體從天花板上掉了下來,直接落在了顧洺衍肩頭上。

某人的臉色在0.5秒內多雲轉陰轉霹靂,一年四季氣候輪換。

許念看熱鬨不嫌事大,像是終於報了仇一般,指著顧洺衍臟了的衣服,笑的前仰後合。

活該,誰讓他說自己是豬來著。

顧洺衍嫌棄的咬了咬牙,陰沉著臉將不明物體蹭了下來,然後毫不留情的抹到了許念洗的白白淨淨的臉上。

許念:?!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麵前那人已經退出了八丈遠,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

“第一百七十二條,乙方不得拒絕甲方的所有禮物。”

許念額心突突跳了兩下。

眸光下垂,瞥到了臉上還冇來得及弄掉的一坨米飯。

這算甲方的禮物?!

許念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您這禮物還真是彆出心裁彆有匠心彆開生麵啊………

顧洺衍回臥室換了一件新的襯衫。

兩個人簡單的吃了頓冇有粥的早餐,畢竟某人剛剛把鍋給炸了。

手機鈴聲忽然響動了起來,顧洺衍垂眸,劃開了接聽鍵,邵逸庭的溫潤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了過來。

“少爺,寧夕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