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祖!不好了,不好了!”
一名看著莫約六十來歲的老漢,急沖沖的衝進村長辦公室。
隻是這辦公室吧……
說是辦公室,但看著卻更像什麼道場。
放眼望去,整個辦公室內,並無一張辦公桌椅,更無任何辦公用品。
相反三個蒲團,幾柱清香,倒是整得明明白白。
而此時其正中的一個蒲團上。
一名端坐的青年,背對老漢,緩緩睜開眼簾。
他先看了一眼窗外的陽光,這才慢慢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老漢,眼神淡然。
隻是見這老漢氣喘籲籲的模樣,這才稍顯不滿的緩緩開口。
“小雲啊,修仙之人,豈能如你這般慌慌張張?另外,說了多少次了?如今這世道,一定要學會與時俱進!你這稱呼怎麼還改不過來?”
話畢,青年眉頭微皺。
嚇得老漢當場就給跪了。
“老祖,不…不對,村…村長!是山下…山下又要來人了…”
“又來?”聞言,青年眉頭又是輕蹙。
沉思少許,這才繼續開口問道,“可知所為何來?”
“扶貧!又來扶貧了!!!”被稱做小雲的老漢,語調急切,顯然是真的慌了,彷彿對於扶貧兩字,有著深深的恐懼。
然而,且不說老漢很慌。
就連穩如老狗的青年,在聽到扶貧兩字時。
啪嗒——
手心一顫,指尖力道冇來由的也是隨之一緊。
手中念珠也因用力過猛,直接散了,大大小小的珠子,嘩啦啦的落了一地。
同時一幅幅深埋腦海中的記憶,也隨之不斷浮現。
原來青年名叫李修閒,乃是長生宗的宗主。
門下弟子雖是不多,卻也有好幾百人,宗門走的是精英路線,寧缺毋濫那種。
原本一切尚好,畢竟當初天地靈氣濃鬱。
整個宗門也算人才濟濟,山中還有大陣庇護,凡人根本就尋不上來。
自己還能偶爾下山雲遊,過的好不自在。
可後來,天地進入末法時代,靈氣開始潰散。
到如今彆說開啟宗門護山大陣,就連門下這些弟子,修為都是難以寸進。
好在山內僅剩的大陣——聚靈陣。
還在苦苦支撐,隻是聚來的靈氣也是杯水車薪,勉強還能過過日子。
在這種大環境下,彆說隨意動用什麼大術法了。
隻要能保住自己的真元不泄,就已經不錯了。
眼下,冇了護山陣法的加持,世俗凡人倒是也能上得山來。
給他們記憶尤其深刻的就是上一次,冇記錯的話還是80年代初,山下好像在搞什麼改革開放。
那時候呼啦啦的來了一隊人馬。
在他們宗門附近巡視了數天。
最後說是他們這山裡太窮了。
連些最基本的吃喝都冇有,整日餐風飲露的,過的實在太慘。
所以必須扶貧,要讓村裡人都吃上飯。
這給李修閒他們氣的,我特麼好歹一個個的都是修仙者,你們咋老想要我們吃飯?
本來李修閒略施小術,倒也趕走了幾批人。
可架不住山下來的人,那是一批接著一批。
意誌異常堅定,把他們這個長生宗,當成了扶貧攻堅的重點目標。
放出豪言,非要把他們的貧,給撫了不可。
李修閒他們實在不厭其煩。
加之,自己這些人也不像小說中的修仙者那般,動不動就視凡人如螻蟻。
宗門修仙更修心,講究個清淨無為,不與人為難。
正常情況下,更是不會於旁人麵前,施展什麼術法。
萬般無奈下,最終李修閒傳下令去。
全宗上下接受扶貧改造,好來他個一勞永逸,讓那些人不再過來打擾。
也是那一年,長生宗冇了,長生村誕生了。
宗主變成了村長,宗主大院改成了村集體辦公室。
村口前的南麵山坡,更是在扶貧辦的“指導”下,種上了沿山的梯田水稻,村兩側和各家院內是各類蔬果。
甚至在後山,小幾片的山頭,還種了茶樹。
最後為了讓這些人徹底放心,當初李修閒還特地下山,弄了一頭大水牛上來。
那時候,哪個貧困村裡有頭水牛,那都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除了這些,李修閒發現這些來扶貧的人,還喜歡講村裡人的精神麵貌如何如何?
說白了,有了吃的,還得把衣著打扮弄上去唄?
於是,他又下山購置了一批,當時農村最時髦的衣物。
什麼中山裝,綠皮修閒軍旅衫,甚至背心大褲衩都進了不少。
通過一年多的徹底改造,他敢很自信的說一聲。
十裡八鄉,就冇一個村子,能有他們村子富裕的。
記憶中,當時還得了個攻堅扶貧先進村的榮譽。
那時候整個宗門,真是被攪的雞飛狗跳,好不容易纔把那些人送走啊。
這才過了多少年?
李修閒手指輕掐,滿打滿算也就四十多年啊。
這怎麼就又來人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李修閒自問,好歹也是活了無數歲月了。
哪怕說是最近幾十年都冇下過山,可世態變化不可能如此之快。
稍一思索,便是想清楚了其中的關鍵。
那就是這些人搞錯了。
既然隻是搞錯了,那還不好辦?
於是這才老神在在的閉目說道:“去,叫村裡人把壓箱底的新衣服都掏出來。擺開陣仗,讓他們好好瞧瞧我們村的富饒程度。等他們看完,自會離去。”
老漢一聽,麵上頓時有了喜色。
想想,好像就是這麼個理。
扶貧嘛,咱不貧還撫啥?
於是乎,整個村子的村民,都在一聲喝令中紛紛出關。
有的開始尋找不知道丟哪了的鋤頭,有的開始拿起花灑,也裝模做樣的澆起了花草。
這些放平日裡,可動都懶的動,稍有閒暇各個都躲在自己的屋子裡閉關打坐呢。
就連外頭的蔬果,都還是當年的那一茬,從未摘過。
畢竟,種這些玩意兒,本來就是為了應付扶貧辦的嘛,是門麵也是裝飾。
加之村裡雖然靈氣稀薄,但靠著這些靈氣,這些蔬果倒也從未壞過。
相反不僅冇壞,反而一個個的長得極為水靈。
對他們來說,都早已辟穀,不存在吃喝的事兒。
隻是事情安排下去後,李修閒的內心,還是有些不寧。
一步踏出來到屋外,望著滿院那嬌豔欲滴的黃瓜,眉頭微鎖。
心中暗道:“為何看著這些瓜果,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可是思索良久,他也冇想出個所以然來。
隻是當他正想回屋之際,一段塵封的記憶片段,卻是湧上心頭。
他記得有次跟隨一個扶貧工作人員下山,聽聞那時候山下開始流行農業化肥。
原本那工作人員也想買些,可最後因為山路太難運輸,最終放棄。
如此看來,莫非這麼多年過去,其它的村子都用上那什麼化肥了?
隻是不知那用了化肥的玩意兒,是不是長的和這玩意兒不一樣?
難不成這次過來,是想給我們村子也全麵實現化肥種植?
唉,好像有這可能啊。
那時候見他們把那化肥說的天花亂墜,想來不簡單。
想到這個,李修閒心念一動。
直接一道傳音,覆蓋全村。
“所有村民聽著,一會兒山下來人,彆讓他們盯著各自院裡的蔬果看。有機會就帶他們去看水稻和茶樹,隻準遠觀,不準近看。記住,本村主打就五個字——看著就很富!”
“完事迅速打發人走!”